京通夜话— 用板砖、冰棍棍儿抓鸟的游戏

抗风港 · 发表于 2011-9-22 16:00:31

京通夜话——用板砖、冰棍棍儿“抓鸟”的游戏
   说起儿时的游戏，我小时候远远比不上现在孩子们玩儿的这么丰富多彩，这么高科技。
   学龄前，就一把大人给做的木头手枪，成天介和小伙伴儿们玩儿打仗；上小学低年级时，手边多了一付“铁环”，得空就推着它满世界疯跑。大场面的，也就是春天有风的时候，到天安门广场放放“屁帘儿”，在长安街上踢踢足球（那时北京人少车稀，半天看不见一辆汽车）。参加学校有组织的集体项目，也不外乎就是跳跳大绳，丢丢手绢之类的活动------
   在我的记忆中，儿时给我带来最多乐趣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用板砖、冰棍棍儿“抓鸟”。这是我少年时期短暂的“乐此不疲”且“记忆深刻”的游戏，也是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一段“幸福时光”。这段故事还要从“文革”说起。
   记得上小学时的学校叫“贤良寺”，原是校尉胡同里的一座庙，前后三进的院子，大致布局、结构和现在能看见的庙宇一样，起建时间不详。解放前，是给释迦摩尼供香火的所在，住持方丈叫吴金鼎，因其49年前在庙里收留并保护过“地下党”，又积极支持、参与北平的和平解放，是位进步爱国人士。解放后，在刘少奇和北京市政府的关注、支持下，开办成了小学。1964年9月1日我荣幸地进入到这所小学学习。
   1966年夏天，在我即将完成当年所有功课的时候，“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往日平静的世界，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革命”了，但初期还是要上学的。有一天的早晨去上学，一进学校门就傻了！整个校园里“铺天盖地”的贴着五颜六色、写满大字、打着红叉、画着红圈的纸（后来知道叫“大字报”）。
走进教室看见我们班主任杨老师（女，50年代初的印尼归国华侨）红着眼圈正哭呢！听先来的同学说，高年级同学贴了杨老师的大字报（当然是在高年级老师的领导下来的），说杨老师是台湾派回来的特务。看见老师受了委屈，我们一帮男同学顿时来了“爱心”和勇气，“把大字报撕下来”也不知是在谁的招呼下，大家相拥着冲出教室，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门口的大字报全撕了下来！当然，我们的冲动带来的后果和付出的代价，是享受了一顿高年级同学、高规格的“报答”，爱心的“爆发”换来的是顿“暴打”。
   后来，随着“革命高潮的不断涌现”学校终于提前“放暑假”了！紧接着，大人们也不正经上班了，全革起命来。
“放假”对于四年级以上的同学来说，就是可以专心革命了；对我们低年级的“小豆包”来说，就是自由了！不用上学，不用读书，不用背课文，不用做作业，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情！
   玩儿。一时间大人和孩子似乎就剩下玩儿了。大人玩儿板带、玩儿枪、玩儿刀、玩儿棒子，见天儿的打呀、杀呀；小孩儿就上房揭瓦，上树掏窝，追猫赶鸡，砍石子，撇砖头，砸玻璃------，无其不尽所能。
   疯玩儿了一个多月后，我个人的收获颇丰：被别的孩子开了几次“瓢”，上了几趟医院，缝了若干次针；也被别人的家长来家，告了数不清的“状”。家大人对我的各种处罚，更是不计其数。
   父亲虽然也在参加“革命”，但看我玩儿的实在是太疯了，就开始严加“管教”起来。把我锁家里，我就爬窗户出来；带我去上班，又怕我看见大人们玩儿的比我还疯，“长进”太快，最后没办法，只能和我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出院，第二不许再打架，第三条是我提的：在家里、院儿里玩儿什么都行。父亲无奈，只得同意！
   在家、在院儿里玩儿。可玩儿什么呀？
   此时，已进中秋，天渐渐的凉了，树上除了一直就有的麻雀外，又增添了不少夏日里看不到的鸟。鸟！对了，抓鸟、养鸟玩呀！
   抓鸟，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来说，谈何容易。求父亲帮忙，没门！求姐姐帮忙，上东北了！求哥哥吧，他又忙着研墨挥毫“抄”大字报呢！求我妈，还不如求我自己呢！上树掏吧，此时的窝雏早就都出飞了！
   正没招没落呢，一天同学“六子”来找我出去踢球，我就把家父不让出门的事儿告诉了他，“就这么在家憋着呀？多没劲儿，走吧！”他边说边鼓捣我出去。就在他拉、我推之间，我把想在院儿里抓鸟的事儿说了出来，“抓鸟，有招吗？”他问；我说：没招，“几天不出院儿，怎么成傻帽了！抓鸟，找我老舅去呀”。
   还是在外边玩儿的孩子聪明呀！我真是在家呆傻了。是呀“六子”他舅可是远近闻名的顽主呀，又养鸽子又养鸟，肯定知道抓鸟的办法。为了抓鸟玩儿，和父亲“约法三章”的事也不顾了，跟着“六子”就奔煤渣胡同的舅舅家去了。
   到了地方，“六子”把我想抓鸟的事儿是一说，“舅舅”立马就应了：“没问题，想玩儿网呀，还是想玩儿拍笼呀”，当我告诉“舅舅”我什么都没有后，“舅舅又说：“那也好办，胡同里找几块儿板砖，捡几根儿冰棍棍儿，也能抓鸟”。于是，“舅舅”就把“五块砖，三根棍儿”的捕鸟法传授给了我。
   “五块砖，三根棍儿”捕鸟法的秘诀就是：将先将两块砖对脸玩儿码在平地上，中间相隔四指的距离，然后再用两块砖把两头堵上，余下的一块砖在上面当拍子，再把两根冰棍棍儿的一头相搭，余下的一根棍儿，一头顶上面的砖，一头支在下面两根棍儿的相搭处，吃上劲儿就行了。里面撒点儿食，鸟只要踏进去吃食，一碰棍儿就------。
   学会了高招，谢过了“舅舅”，回家的路上，就把砖头，冰棍棍儿带回来了，就等一试身手了。
   第二天一早，父母出了门，我就迫不及待地施展了起来。先在树底下支拍儿，等了半天，没戏！观察了一下，院里只有水池附近常常来鸟，不过都是麻雀，麻雀就麻雀吧！于是我将“机关”转移到了水池边上，还没等我离开多一会儿，先前被我惊扰飞走的麻雀就飞回来了。它们一边在地上啄着食，一边蹦着向“机关”处靠近，突然一只麻雀跳上了砖台，不时地向“机关”里面张望。此时，我的心中突然紧张起来，一方面希望麻雀赶快跳进去；一方面为即将取得的成功兴奋。眼睛盯着，心头跳着，期待着------随着“啪”一声，顷刻之间我的期望就变成了现实！抓着了，真的抓住了！当时的心情，真是比考了个“双百”都自豪！
   从此，抓鸟就成了我的主要 “游戏”。有时一天抓七八只，有时一天一只也抓不着，后来增加了  “机关”的数量，“战果”也明显增加了，房上、地上满世界都是，不仅能抓住麻雀，还抓过朱点、老西、燕雀、蜡嘴、黑子等等。
   自从好上这个“游戏”，我就再也没有出门野跑过，也不再打架了。也从此和鸟结下了缘分。
   后来，随着“复课闹革命”的号召，我的“游戏”就结束了。但是，这段美好的记忆，确始终伴随着我。
                                 2011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