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了的乌鸫

高天流云 · 发表于 2009-3-12 17:46:10

      老朋友阿春打电话来，说他家旁边的一棵树上，每天总有一只鸟叫，叫得很好听，还能叫出各种花头来，叫我去看看，是什么鸟。

      阿春住郊区，屋后有一座山，四周树多，鸟也多，我经常去。我问他鸟是什么颜色，有多大？他说是黑色，比画眉大一点。我说是八哥吧，他说不是，八哥他认识。这倒使我来了兴趣，决定去看看。

      第二天上午，我乘了公交车去。阿春早就等着我，给我泡了刚刚炒出来的新茶。他指着厨房外的那棵泡桐树说，它就在那棵树上叫，一般中午来。接着就弄菜淘米烧饭。正当我们快吃饭时，突然传来了悦耳的鸟鸣声。那只鸟来了，是一只黑色的鸟，在泡桐树上叫，点头摆尾的，叫得正欢。我一看就看出来了，是只乌鸫，是一种很会叫的鸟，还能模仿其他鸟叫声。我走到树下，它也不飞开，还是一个劲地叫。多好的鸟，多么动听的歌声，它为什么要天天来呢？

      我看到一只竹编的淘米箩，是阿春淘好米挂在窗外的。我好奇地拿下一看，里面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有，地上还有些鸟粪，这下心中有数了，就对阿春说，乌鸫天天来，是来吃你淘米箩里残剩的米粒，吃完了，就在树上叫一会。阿春一想连说对。

      过了十几天，他又打电话来，说他真的在窗台上放了一只盆子，放些米，有时还放些肉屑和虫子，那乌鸫天天来叫，叫得更欢了，有时还带来另一只鸟，叫得阿春心里很开心。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夏天就出事了。原来阿春有个儿子在外地读书，夏天回来过暑假，他看到乌鸫叫得好听，鸟也漂亮，经常在窗台上走来走去，已经不怕人了，就借来一只踏笼，一下子就把它捉住了。他又买了一只鸟笼，就把鸟关在笼子里。乌鸫是笼鸟，可是要从窝里掏出的幼鸟养起。现在这只乌鸫，已是成鸟，不易养活，就是养活了也不会叫。我打电话去，叫阿春把鸟放了。可阿春说他儿子不肯，说只要耐心等着，总会叫出来的。可是直到暑假结束，那乌鸫连一声也没叫过。

      阿春儿子走了，我赶到阿春家，一看乌鸫已是羽毛零乱，精神萎靡，就叫阿春把它放了吧。阿春开开笼门，那乌鸫就一直朝山上飞去了。我叫阿春仍在窗台上放上米和肉，兴许它还会回来，再给阿春唱动听的歌。

      过了一星期，我问阿春，乌鸫回来没有？回答说，尽管窗台上天天放着米和肉，但它没有来过。看来，人和鸟之间也有着诚信关系，你不诚，我也不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