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叫心痛《连载》

阎魔爱 · 发表于 2007-11-8 16:49:24

一辈子最感谢的人
我的家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村，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有一次我为了买女孩子们都有的花手绢，偷偷的拿了父亲抽屉里五毛钱。父亲当天就发现钱少了，就让我们内跪在墙边，拿了一根竹竿，让我们承认到底是谁偷的。我被当时的情景吓傻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父亲见我们都不承认，说那两个一起打。说完就扬起手里的竹竿，忽然弟弟抓住父亲的手大声说，爸。是我偷的，不是姐干的，你打我吧！父亲手里的竹竿无情的落在弟弟的背上，肩上，父亲气的喘不过气来，打完了坐在炕上骂道：“你现在就知道偷家里的，将来长大了还有了得？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
当天晚上，我和母亲搂着满身是伤痕的弟弟，弟弟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半夜里，我突然嚎啕大哭，弟弟用小手捂住我的嘴说，姐，你别哭，反正我也挨完打了。
我一直在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承认，事过多年，弟弟为我挡竹竿的样子我仍然记忆犹新。那一年弟弟八岁，我十一岁。
弟弟毕业那年，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同时我也接到了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晚上，父亲蹲在院子里一袋一袋地抽着旱烟，嘴里还叨咕着，俩洼都这么争气，真争气。母亲偷偷的抹着眼泪说争气有啥用啊，拿啥供啊？弟弟走到父亲面前说，爸，我不想念了，反正也念够了。父亲一巴掌打在弟弟的脸上，说，你咱就这么没出息？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姐第俩供出来。说完转身出去爱家借钱。我抚摩着弟弟红肿的脸说，你得年下去，男娃不念书就一辈子走不出这穷山沟了。弟弟看着我，点点头。当时我已经决定放弃上学的机会了。
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弟弟就偷偷的带者几件破衣服和几个干巴馒头走了，早我的枕边上留下一个纸条：姐，考上大学不容易，我出去打工供你。弟。
我握着那张纸条，趴在炕上，失声痛哭。那一年，弟弟十七，我二十岁。
我用父亲满村子借的钱和弟弟打工挣的钱终于读到了大三。一天我正在寝室里看书，同学跑近来喊我，梅子，有个老乡在找你。怎么会有老乡找我呢？我走出去，远远的看见了弟弟，穿着满身是老乡和沙子的工作服。我说，你咋和我同学说是我老乡呢？
他笑着说，你看我穿的这样，说是你弟，你同学还不笑话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我给弟弟拍打身上的尘土，哽咽着说你本来就是我弟，这辈子不管穿趁啥样，我都不怕别人笑话。
他从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蝴蝶夹，在我头上比量着，说我看城里的姑娘都带这个，就给你也买了一个。我再也没有忍住，在大街上就抱着弟弟哭了起来。那一年弟弟二十岁，我二十三岁。
我第一次领男朋友回家，看到家里掉了多少年的玻璃按上了，屋子里也收拾得一尘不染。男朋友走了以后我向母亲撒娇，我说，妈，咋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啊？母亲老了，笑起来脸上像一朵菊花，说是你弟提早回来收拾的，你看他手上的口子没？是按玻璃时划的。
我进弟弟的小屋里，看到弟弟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很难过。他还是笑着说，你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还是城里的大学生，不能让人家笑话咱家。
我给他的伤口上药，问他，疼不？
他说不疼，我在工地上，石头把脚砸的肿的穿不了鞋，还干活儿呢.........说到一半就把嘴巴闭上不说了。
我把脸转过去，哭了出来。那一年，弟弟二十三岁，我二十六岁。
我结婚以后，住在城里，几次和丈夫要把父母接来一起住，他们都不肯，说离开那村子就不知道干啥了。弟弟也不同意，说，姐，你就全心照顾姐夫的爸妈吧，咱爸妈还有我呢。
丈夫升上厂里的厂长，我他他商量把弟弟调上来管理修理部，没想到弟弟不肯，执意做了一个修理工。
一次弟弟登梯子修理电线，让电击了住进医院。我和丈夫去看他。我抚着他打着石膏的腿埋怨他，早让你当干部你不干，现在，摔成这样，要是不当工人能让你去干那活儿吗？
他一脸严肃的说，你咋不为我姐夫想想呢？他刚上来，我有没有文化，就直接当管，给你造成啥影响啊？
丈夫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也哭着说，弟啊，你没文化都是姐给耽误了。他拉过我的手说，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啥？
那一年，弟弟二十六岁，我二十九岁。
弟弟三十岁那年才和一个本分的农村姑娘结了婚。在婚礼上，主持人问他，你最敬爱的人是谁，他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姐。
弟弟讲起了一个我都不记得的故事：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在邻村，每天我和我姐都得走上一个小时才到家。有一天，我的手套丢了一只，我姐就把她的给我一只，她自己就戴一只手套走了那么远的路。回家以后，我姐的那只手冻的都拿不起筷子了。从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对我姐好。
台下一片掌声，宾客们都把目光转想我。
我说，我这一辈子最感谢的人是我弟。在我最应该高兴的时刻，我却止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