锔碗史话

小鱼 · 发表于 2007-3-27 06:43:09

现代的人，恐怕没几个人知道“锔碗”这个行当。但看过章子怡的《我的父亲和母亲》的，应该知道这个词。
旧时，百姓生活贫穷，日子过得俭朴，一般生活用品总是“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于是锔盆锔碗等修理行当应运而生。锔盆碗的匠人肩挑担子，走街串巷，担子两头是带有抽屉的小木柜，内装金钢石钻头等工具，顶端支架上挂面小铜锣，两边各有一小锤，挑担走路，小锤敲击铜锣叮叮当当作响，这就成了该行当的标志。锔盆碗就是将破裂的瓷器修补好。匠人操作时，用两膝夹住瓷器，一手上下推动弓钻，使皮带带动钻头快速旋转，在瓷器上打两个向内侧倾斜的小孔，然后再铆上锔钉（又称蜈蚣钯）敲紧，最后用桐油石灰泥抹平裂缝。因锔盆碗的主要工具是金钢石钻头，故老南京人有“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一说。还有歇后语“江西佬锔碗———自顾自”，“自顾自”是钻头锔碗之声。

小鱼 · 发表于 2007-3-27 06:43:47

大爷会锔盆子锔碗。他那时候家里穷，出门干活连辆破自行车也没有，大爷一天到晚肩挑担子走村串户。
　　大爷活像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大爷“不改其乐”。他每天担着挑子一出村，嘴里就哼他那几句《锔大缸》：“锔盆子锔碗锔大缸，担着小挑儿游四方。出门不往别处去，一心要上王家庄……两眼只把王大娘看，走了锤子打了缸，啷当哩，哩当啷……”
　　哼是哼，唱是唱。其实大爷极少去王家庄。出门就奔李家集倒是真的。至于走锤子打缸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倒是有一次走了锤子打了碗，而且这一锤子打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娘。那是解放前的事啦。李家集有一户大门朝南、邻街的人家。大门外有一棵大洋槐树，枝繁叶茂。一到夏天，洋槐开满雪白的花朵，蜜蜂在树上嗡嗡乱飞，大爷每次到李家集，就在这棵大槐树下揽活儿。
　　这天大爷又来到大槐树下。吆喝了几声后，就放下马扎，坐北朝南地坐着等活儿。忽然听见背后大门“吱”地一声响，大爷扭头一看，就见一位姑娘手拿一只破碗走过来。她来到大爷跟前微笑着轻声道：“您把这碗给锔一锔吧？”听那声音又温柔又甜润，大爷觉得好像身子泡在温水里，那个舒服劲儿就别提啦。
　　姑娘把碗递给大爷，就站在不远处纳起了鞋底儿。
　　大爷一边钻孔一边偷偷瞅那姑娘。那姑娘长得瓜子脸、白面皮儿，弯弯的眉毛，双眼皮儿，小嘴微张，似笑非笑。大爷瞅着瞅着就出了神。上锔子的时候，“当”地一锤打在碗上。碗碎了，大爷先是一惊，继而灵机一动：他“嗷”地一声把捶子扔到地下，用右手紧紧攥住左手食指，“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姑娘走过来轻声问：“怎么啦？”大爷故意龇牙咧嘴地说：“打手啦，碗也烂啦！”姑娘柔声问：“没出血吧？”说着抓住大爷的左手看了看，然后又把大爷的左手食指放进嘴里吮了两下，轻声问：“还疼不疼？”大爷道：“好多啦——真对不起，明天我一定赔你两只好碗！”姑娘笑道：“一只破碗，哪用得着赔！”
　　大爷买了两只细瓷大花碗带到李家集。他在大槐树下吆喝：“锔盆子锔碗啰！”喊了一阵，不见那姑娘出来。大爷耐不住啦，轻轻拍了几下虚掩着的大门。“谁呀？”姑娘开门走出来。大爷手拿瓷碗腼腆地一笑说：“这是赔你的！”姑娘推辞道：“破碗叫你赔新碗，那不是讹人吗？”大爷两眼像火，灼灼地望着姑娘，吞吞吐吐地说：“我——喜欢你——讹我！”姑娘两颊绯红：“那我留一只吧！”大爷羞涩地低声说：“这两只碗是一模一样的，分开了，它就永远不能在一起了！”姑娘脸更红：“要是有缘的话，说不定还能整天碗摞碗地在一起呢！”
　　回家后，大爷央求父母，叫父母托媒人。没想到，媒人去了两趟就订了。那姑娘就是现在年近八旬的大娘。

小鱼 · 发表于 2007-3-27 06:44:54

过去百姓人家，打破了碗舍不得扔掉，而是找个补锅锔碗的（补锅匠往往兼锔碗），修起来继续使用。锔，是指用一种弯曲的钉（称钯钉、钯锔或锔子），将有裂缝的器物接补起来。修碗的方法是打钯锔。手艺人将打破的碗片拼拢起来，用线扎缚固定，计算一下该打几个钯锔，做好记号，然后用金刚钻在瓷碗外壁接缝两侧分别钻出小孔，接着取铜质或铁质的枣核形钯锔（如钉书针大小）用小槌细心钉入小孔。最后在打了钯锔的地方涂上一种特制的白色灰膏，再用布擦拭，抹去多余的灰膏，一只碗就修好了。打过钯锔的碗完全可以放心使用。当然其他瓷器如瓷坛、瓷杯等也可以同样修复。瓷器的硬度很大，必须要用金刚钻才钻得了孔，因此民间有“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的说法。
还有，百姓居家过日子都图个平安吉祥，万一小孩不慎打破了碗，家人不会责怪，而是连称“好局，好局”。“锔”与“局”谐音，“好锔”，原意是可以锔，而好局就变成“局气好”的意思了，意为好运即将来临。倘若瓷器摔得过碎，无法修复了，这时家人会说“岁岁平安”。“碎”与“岁”谐音，这里也是利用谐音讨口彩，化懊恼为欢喜，化不吉利为吉利的说话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