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通夜话——第一次养鸟的经历

抗风港 · 发表于 2011-9-20 18:50:56

[sup][sub][/sub][/sup]                                                   京通夜话——第一次养鸟
说到第一次养鸟，还要追忆到1965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那时我还在上小学二年级，一个偶然的机遇，让我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养鸟的体验。并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以致时至今日都挥之不去------
1965年“五一”前，我家住在王府井大街西边的大元府胡同（百货大楼西侧），这年4月父亲告诉我们要搬家了，地址是王府井大街东侧的帅府胡同，看房的时候，家里人全去了。“新旧”两处住家相隔一条大街，步行也就5-6分钟，房子是一个日伪时期东洋人盖的三层小楼，我们的“新”家在小楼二层西侧，是个里外套间，里屋房间很大，也很高（4米多高），西墙上两组上下的推拉窗户，窗外是两扇可以向外推出的木制百叶窗，用以避免西晒和挡雨，外墙西侧不远处有一棵大榕树；透过外屋南侧走廊的窗户向院里望去，空间很大（十几个孩子可以踢球玩），东西两侧各种有一棵两人合抱之粗的大榆树。因为环境和住房条件比以前的好，所以家里人一致要求：快搬！
搬家的日子，选在了五月一日，因为这天家里大人、孩子都放假。是日，父母、哥姐参加完上午的“五一”游行庆典后，一家人匆匆吃过午饭，雇了辆平板三轮，往返几趟就将全部家当运了过去。待大人们将新家布置停当，已是旁晚时光，为了看“放花”（那时的北京逢“五一”“十一”的晚上，天安门广场都要放礼花），就草草吃过晚饭，不到七点我就拿着抢“降落伞”的竹竿儿，跟着哥哥搭梯子上房等着去了。在房上呆了一会儿，哥哥就对我说：“今天没戏了！阴天、没风，可能有雨，降落伞到不了咱这，回院儿里看去吧！”因我不甘心，就在房上继续等。
果然，就在哥哥下房不久，天上当真就下起了雨。趁“花”还没放，我麻利儿地顺着梯子下了房，赶紧到家中找草帽，好出去看“花”。
进了屋，灯开着，看见哥哥正帮着父亲关“百叶窗”，就好奇地站在一旁看，只见哥哥用手一拉“百叶窗”中间的竖棍儿，一扇扇上下横搭在一起的叶片就向上张开了，透过张开的叶片，可以看见外面灰暗、阴湿的天空。
一家人正忙活时，突然一道道光芒就像闪电一样，透过百叶窗的叶片射进屋内，接踵而来的就是阵阵轰鸣声，随即在西南方向就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炫丽的礼花，顿时天地就被映照的一片辉煌。在“放花了”“放花了”“看花去”的喊声中，一家人匆忙地向屋外的走廊奔去------
   那年代，北京“五一”放礼花是两起儿，一起儿放二十分钟，中间间隔十分钟，再放第二起儿。因为刚搬了新家，一家人都高兴，等看完了两起儿“花”，就都兴高采烈地往屋里走，推开屋门一看，一家人都愣住了！太神奇了，满屋子跟炸了窝似地，扑扑腾腾飞的到处是鸟！正当一家人还在纳闷儿、愣神儿时，还是父亲见多识广，见到此种情景并不慌乱，一面招呼我们哥俩拿“抄子”（扑蜻蜓用的），一面嚷嚷着：“快抓鸟”“快抓鸟”。
随着乒了乓噹一阵忙乎，全家在抓鸟大战中哥哥首先告捷，一下子就在地上抄住一只，“放哪”？ “放哪”？哥哥问道，这时，早已缓过神的母亲一指饭桌上盖剩饭的冷罩说：“先放罩里”。就这样，抄一只就往“冷罩”里面一塞，不大功夫，落在电灯线上的，躲在桌脚、床下的鸟们就全部束手就擒了，挨个一数，十七只。有父亲认识的，当时就指给我们认：“这是虎不拉，那是三道眉------”也有叫不上名字的。总之，大大小小十几只鸟在“冷罩”里面一通的乱撞，扑腾的罩子里面全是毛。
“屋里哪来的这么多鸟呀”？正当一家人围着桌子看新鲜的时候，经正在归置屋子的母亲这一问，我们才想起来“是呀”鸟是哪来的？随即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这时，到走廊吸烟的父亲回屋了，见大家吵吵，就说：“准是咱们出去看“花”时，在窗外树上歇着的鸟，被雨一浇，再让礼花一惊，摸黑儿往亮处乱飞，从百叶窗的缝里进来的”。“为什么”我问到，父亲说：“这和飞蛾扑火是一个道理，说多了你也不懂，大了就明白了”。当时我是小，还就真不明白，明白不明白的，大了再说吧。“可这么多鸟怎么办呀”？我又问，父亲说“等明儿天一亮，放了”！“养几天玩玩不行吗”我接着问，“就知道玩，都上学了还成天玩玩的，十点多了，睡觉去”。在父亲的训斥下，我不舍地离开了罩着鸟的桌子。
由于心里惦记着罩里的鸟，哪里睡得下，就求我哥：“哥跟咱爸说说，养一只吧”，“没门，没听见爸刚才哪口气，你死心吧”！躺在床上的我，哪里能死心！
养一只小鸟玩玩，是我儿时的心愿。自从五、六岁在动物园里见过了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小鸟后，这种可爱的生灵就在我的心中扎下了根，养鸟玩玩的愿望也随之萌生了出来。每年春、秋两季，望着天上南来北往的飞鸟，想养一只小鸟玩玩的冲动就会越发的强烈。
  都飞家来了，一定要留一只养着。决心是下了，可是怎么留下来，还没主意，就这样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起床了、起床了”在梦乡中的我，被父亲叫了起来，睁开眼后问父亲的第一件事，就是“鸟呢”？“放了”！父亲冷冷的答到，闻听此言，我心里咯噔一下，花了半夜的心思全没用了！“放了？我还想养呢”我依然顽固着，父亲答道“大了再说吧”！ “赶快准备准备上学去”母亲在一边催促着，没办法，谁让小呢，大了再说，就大了再说吧。
   怏怏的半天，没精打采的就过去了，心里想着鸟，课也没好好听。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四节课下课，低头耷脑的回到家里，就是不痛快。下午也没做作业，光郁闷了。
   父亲那时上整天班，每天晚上五点左右准能到家，这天不知怎么了，快七点了还没回来。问母亲，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让我去门口接，因心里别扭，我没听话。天全黑了，父亲终于回来了，为了想骑会儿自行车，我迎到楼口，还没下楼梯，就隐隐约约地看见父亲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方形的东西，似乎还有东西在里边蹦。“快下来接我，把笼子鸟拿进去”！“笼子鸟”听到这几个字，我眼睛一亮，顿时兴奋起来，三步并成两步就跳下楼来。车也不管扶了，直扑鸟笼。
“小心、小心，这鸟有伤，慢点拿”，父亲急促地嘱咐着我，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双手将鸟笼接了过来。进了屋，就着灯光一看，似乎就是昨夜在家抓住过的，因为鸟嘴下面脖子上的红色，让我记忆深刻，只是当时全家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鸟。捧着鸟笼，既是惊喜，又是忐忑，看着里面的鸟，心里想“父亲是不让养鸟的，为什么会拿回一个带鸟的笼子呢”？
“先放那，吃完饭再说”，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为什么，为什么，吃饭时我一边用眼盯着鸟笼看，一边心里猜测着。胡乱几口吃了饭，早早地就放下碗筷等着。终于父亲说话了：“听好了，小子------”当父亲讲完后，我才明白原来是怎么回事。
   早起，当父亲放鸟时，发现一只鸟单腿站着，另一只脚老拳着，放飞的时候，其他鸟是争先恐后的各奔前程，唯有这只鸟不走！于是，父亲将鸟抓在手中看了看，发现此鸟折了一条腿。见这状况，不能放了，放了也活不了了！于是和母亲商量，想着先交给隆福寺花鸟店掌柜的，请他给治好了，再放！
   谁承想，父亲一下班，花鸟店的师傅就拿着装鸟的笼子，等在了父亲单位门口，告诉父亲：“这鸟是只红靛颏，我用火柴棍给鸟腿接上了，好了也是残废，放了也不一定能活，拿家给孩子玩去吧！”经人家这么一说，父亲也只好接着了，谢过了师傅，又到他徒弟的街坊处，讨教了养鸟的方法并要了鸟食，这才回来晚了。
   有鸟养了，顿时我就心花怒放了起来。正高兴呢！父亲在一旁说：“说好了，就养一陈子，鸟好了，就放生！”“行，有鸟养就成”我痛快地回答到。从这天起，我只要下了学，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小鸟搞卫生、换水、喂食，和鸟玩一玩。这个习惯我至今依然保持者。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养鸟的经历，虽然是基于悄然，但毕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后来，经过一个月左右的喂养，鸟果然好了，按照和父亲的约定，放生了！

                                                                                                                                                   2011年9月19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