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南京城之养鸟掌故之二——秦准遗韵

大江东去 · 发表于 2008-12-20 19:03:55

帖子发出后，感到有些心虚，似乎这题目做大了一些，谈起掌故，似乎应为民清遗老能够海侃，而非我辈二号老头可以胜任，其实这也是当时偶然之想，有慨而发，希望能在玩鸟人活动相对沉寂之时，为那些对当年的城南旧事，甚感有回味之情的朋友，在烫壶小酒与一二亲朋好友叙情之时，增添一点佐餐的佳话。
有热心的朋友建议题目改为“为了忘却的记忆”云云，这当然是个好题目，然而这题目似乎记得大文豪鲁迅先生用过，卑人实为一粗俗之人，岂敢仰沾先贤之光环，故将这随笔之作，仍用前名，其书文有不当之处，希网友拍砖。
上文谈到南京夫子庙的马瘸子的卖鸟轶事，那买鸟的少豪实为南京鸟友之“二胡”，他上当就上在那包免费赠与的鸟食上，那包食是有讲究的，这种食老南京的玩鸟行家称之为“大食”，是用大米蛋黄再添加五毒粉配制的，五毒大概为蛇、蝎、蜈蚣、地鳖虫、地蜘蛛经火焙干后，碾成细粉加入蛋米之中，这种食玩家不轻易用它，只有在鸟受到大伤，或因斗败、叫败后严重落性时，才能酌情限量使用。正常的鸟经常用它那是很危险的，尽管很快便上大性，鸣叫不止，如果不予控制，能叫到吐血而死，人称混性。特别不能在春季鸟上大性时使用，更不能有雌鸟守在附近。这少豪在夫子庙见到马瘸子卖给他的这只鸟，就是用大食喂的，等他带回家后，一旦送的那包食吃完，就要给鸟换新食，可他那晓得这食中的玄机呢？所以几天以后鸟便一声不叫了。过去南京鸟市行内有行规，卖出去的鸟准换不准退，但换一只鸟要贴钱，贴多少，将视鸟的鸣叫水平而定。据说很多鸟贩常从换手率中获得很多实惠。
再说那义顺和王记二个着名的遛鸟茶馆，义顺仗着市口好，他是“海纳百川”，什么鸟都有，除画眉、绣眼外，各种杂鸟都有人玩，因是游览之地，游客在疲累之时，也常进去喝茶赏鸟，那儿的鸭油烧饼的香味非常诱人，加上百鸟声喧与河船上的歌女的丝竹之声，使游客大有乐不思蜀之慨！
而内桥湾的王记茶馆却另有其不同于义顺的特色，桥南堍之偏西小巷内，有一三开间的七架梁老式木构件平房，老虎灶就设在门脸口一侧，屋内有数张八仙桌和条凳，房屋上方架有长竹杆，供玩百灵的玩家挂鸟。玩绣眼的可将鸟挂在穿堂边的隔扇上，也可放在茶桌上，门外街对面有一照壁，上有放鸟的木架，可挂放画眉和绣眼，而穿堂向后进有天井，可挂百灵大拉笼，再内有二间空房，给喜欢玩打黄腾（黄豆）的人在比拭高低。那里的玩鸟人都较专业，有很多养鸟行家，是玩鸟人的乐园。这王记茶馆的北侧，就是南京秦淮河的古渡口，这渡口虽荒废有年，相传一千多年前，南唐国灭亡时，其南唐国主李煜，就是从这废古渡上船，踏上了亡国被俘的北上之路。
谁能想到，那位写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亡国之君，会辞庙肉袒在内桥下的古渡上，发出千古为之一叹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