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杌子 [转]

老榆树

紫檀杌子
作 者：□姚焕吉   来 源：齐鲁晚报

　　家乡解放时，老百姓欢天喜地分胜利果实。我家分了个又笨又重的旧杌子。杌子出自哪个大户人家，谁也没在意。在庄稼人眼里，是个不值钱的物件。
　　我结婚后，分家时，杌子给了我。后来我全家迁到济南，那笨重的杌子没有带，留给了母亲。
　　一天，在看中央电视台“鉴宝”节目时，忽然妻子对我说：“咱家那个杌子，说不定是个好东西。”我听后，无动于衷。妻子又叮嘱我，让我告诉老母亲，别轻易地把杌子处理掉。我点了点头，却未往心里去，过后也没给母亲打电话。
　　前些日子，我接到小弟的电话，无意中谈到那个杌子。小弟说，杌子已经卖给了一个收古董的，是大妹替母亲卖的，卖了二百六。小弟有些埋怨，认为卖贱了。理由很简单，收古董的开车来了七八次，光汽油得耗多少？不是好东西能这样？我一听杌子被收古董的买走了，不禁有些后悔。那杌子肯定不是一般的旧家具。可我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表面安慰小弟说，卖二百六就不少了，能买多少袋白面？小弟不再说什么。
　　原来去年秋天，有个走街串巷收古董的，来到我村。母亲想起了那个旧杌子，就让那人看了看。那人仔细看过之后，没多说什么，只说这杌子不值钱。既然不值钱，也就算了。没想到，几天过后，收古董的又找上门来。这次看杌子比上次更认真，但要不要未加可否。随后，那人又接连来了好几趟，把母亲磨蹭得有点烦。那天母亲不在家，收古董的就坐在母亲门口等，结果被大妹看到了。大妹知道，又是为了杌子。那人来的次数多了，认识大妹。这次他说话很干脆：“那杌子我买了！二百，不少吧？”母亲曾背地里说过，若给一百块钱就卖，留着也没用。此时，大妹见那人出口爽快，便说一不二：“少了二百六不卖！”那人不再讨价还价，掏出二百六，塞到大妹的手里。就这样，在我家待了五十多年的“胜利果实”被拉走了……
　　我有个懂古旧家具的朋友，我向他介绍了杌子的情况。他肯定地说，杌子是紫檀的。再从我讲的式样判断，很可能是明朝家具。明朝家具？我瞪大了眼睛。朋友说，根据现在的市场行情，若无破损，售价在两到三万。我一听，头嗡的一声。可杌子已经卖了，追是追不回来了。
　　杌子的真正价格，我不想让家人知道，不想让他们后悔不迭。一个庄稼人，也许一辈子也挣不出这个紫檀杌子的钱。他们能看到眼前的几袋子白面，也该心满意足了。尤其像我母亲这样八十多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