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匈”民族英雄：卫青

高天流云

卫青是汉武帝时期首位抗击匈奴的民族英雄，也是一代伟大的军事家，战功显赫，封万户侯，大将军、大司马，是汉武帝“武功”的主要谱写者，主要事迹见于《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他是卫子夫的弟弟，出身骑奴，私生子。现在，有人讲卫青，回避了其主要战功，在他的“私生子”和“佞幸”上做文章，不妥。


苦涩的童年


卫青，字仲卿，与母亲、姊妹兄弟都是平阳侯的家奴。卫青与卫子夫小时候都过着低于平民的生活，受人白眼。不过，卫青从小就想改变身份，设法到了生父的家里。可是，生父根本不把他当儿子看待，让他去放羊，嫡母的儿子们也不把他当作兄弟看待。平民梦破灭了，卫青毅然回到了平阳侯府，成了平阳公主的骑奴。一次，卫青被派到皇家的甘泉宫办事，在专门囚禁犯人的保宫，一位受过钳刑的犯人见了他，说：“您是位贵人，将来能当大官，还可封侯。”卫青苦笑了一下，说：“一个生来就是奴的人，只要不被主人打骂就知足了，哪里还敢想封侯！”（青笑曰：“人奴之生，得毋笞骂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

一战关内侯

“马邑之谋”后，匈奴不断报复，汉朝决定反击。元光五年，汉武帝任命卫青为车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太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各带兵马一万人，分别从上谷，今河北省怀来县；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代郡，今河北蔚县东北；雁门，等地出发，各自为战，正式反击匈奴。战役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期望值最告的李广，全军覆灭，被俘后狼狈逃回；公孙贺在草原上兜了一圈，没遇见敌人；公孙敖被打得落花流水，损失七千余人。李广、公孙敖按律当斩，后用钱赎为平民。只有卫青焚毁了匈奴的龙城，杀敌七百余人，被封为关内侯。此次战役，卫青与其他三将军的装备和境况一样，能大获全胜，充分体现了他的军事才干，成了汉武帝时期的新将星。《史记·匈奴列传》补充说：此战的时间是元光六年。又说：龙城是宗教圣地，每年五月，匈奴人都要在龙城聚会，隆重地祭祀祖先、天地、鬼神。（五月，大会茏城，祭其先、天地、鬼神。）


再战长平侯

龙城被焚后，单于震怒，加紧报复。元朔元年，汉武帝派卫青出雁门，李息出代郡，对匈奴进行反击。卫青、李息杀死和俘虏匈奴数千人，又取得小胜。元朔二年，汉武帝命李息从代郡出发，卫青从云中出发，发动高阙战役。李息无功，卫青又一枝独秀。他率四万大军离开云中后，采用迂回侧击的战术，从西面绕到匈奴大军的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高阙，切断了驻守“河南地”的匈奴与单于的联系。“河南地”，即黄河河套南岸地带，这里水草肥美，形势险要，是战略要地，也是匈奴白羊王和楼烦王的领地。然后，他又亲率精骑，突然南下，直逼陇西，形成对白羊王和楼烦王的包围，白羊王和楼烦王见大势不好，仓惶溃逃。卫青俘虏匈奴方面的官兵及百姓数千人；缴获的牲畜为数十万头（汉武帝的表彰诏书说是百余万头），并且部队损失极小，去的人几乎都回来了。（驱马牛羊百有余万，全甲兵而还。）汉武帝加封卫青为长平侯，增加食邑三千户，总共食邑三千八百户。卫青的校尉苏建被封为平陵侯，校尉张次公被封为岸头侯。后来，主父偃建议在“河南地”设朔方郡，朔方郡后来在反击匈奴的战争中起了重要作用。（《史记·公孙弘主父列传》）

万户侯、大将军

“河南地”的丢失，让匈奴痛彻心脾，军臣单于由于憋气窝火，于元朔三年去世。这时，匈奴内部发生内讧，太子遭军臣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斜攻击，逃归汉朝，伊稚斜自立为单于。太子被汉武帝封为涉安侯，但仅几个月，就病死了。元朔四年，伊稚斜分别派遣三万骑兵，再次进攻代郡、定襄、上郡，杀死和掠走吏民数千人；匈奴右贤王也试图夺回“河南地”。

元朔五年春，汉武帝派车骑将军卫青率三万骑兵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国的国相李蔡为轻车将军出朔方，他们四人全归卫青指挥，发动西北战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也为将军，出右北平，独立行动，对匈奴起牵制作用。此次反击，汉朝总共投入有十几万兵力。匈奴方面，右贤王负责抵抗卫青所部的进攻。但是，右贤王轻视汉军，认为汉军不可能深入到他的驻地，喝得酩酊大醉。卫青出其不意，连夜将右贤王包围，右贤王急忙带上爱妾与几百精骑，向北逃遁。轻骑校尉郭成等人追赶了数百里，没有追上。不过，卫青俘虏了右贤王属下的副将十余人，男女一万五千余人，牲畜上百万头，损失几乎为零，再次大获全胜。其他方面的汉军也取得了一定胜利，这是自汉朝与匈奴开战以来，歼敌最多的一次。从此，阴山以南，牢牢为汉朝所控制。

西北战役大捷后，汉武帝非常高兴，立即派使者捧着大将军印绶，在军中晋升卫青为大将军，诸将之兵皆归大将军节制。使者代表皇帝，为卫青举行了大将军的授衔仪式，汉军才班师。由此，卫青的食邑增加六千，成为万户侯。（大将军青躬率戎士，师大捷，获匈奴王十有余人。益封青六千户。）而且，汉武帝加封他的三个儿子都为侯：长子卫伉为宜春侯，次子卫不疑为阴安侯，三子卫登为发干侯。对此，卫青坚决推辞，说胜利是将士们英勇作战的结果。汉武帝说：“我并非忘记了各位将军和校尉们的功劳。”于是，制诏御史，说：“护军都尉公孙敖将军，三次随大将军出击匈奴，经常接应各军，此次率领一校人马，俘获匈奴小王，晋封为合骑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都尉韩说，随从大将军从窳浑塞出兵，一直打到右贤王的王庭，在大将军的指挥下，搏杀勇猛，俘获匈奴小王，封为龙頟侯，食邑一千三百户。骑将军公孙贺，跟随大将军，俘获匈奴小王，封为南窌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轻车将军李蔡，两次随大将军出征，俘获匈奴小王，封为乐安侯，食邑一千六百户。校尉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每人都三次跟随大将军出征，俘获匈奴小王，分别封为涉轵侯、、随成侯和从平侯，各食邑一千三百户。将军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有军功，赐爵关内侯，每人食邑三百户。”凡是有军功的都得到了赏赐。

此次战役是卫青部封侯最多的一次。卫青一生的功业达到了顶点。

蝉联大将军、大司马

元朔六年，汉武帝派卫青出定襄，并命公孙敖为中将军，公孙贺为左将军，赵信为前将军，苏建为右将军，李广为后将军，李沮为强弩将军，他们都归卫青指挥，再次大举反击匈奴。不过，卫青这次出师，没有找到匈奴的主力，只歼灭一些散兵游勇。卫青不甘心，一个月后，再出定襄。然而，却损失了两位将军和三千骑兵。深入草原后，卫青部仍没找到匈奴主力，可是兵力较弱的苏建和赵信却撞上了单于。他俩只有三千余骑兵，与单于大军苦战一天，兵马死伤殆尽。赵信原是匈奴人，见情势危急，加之匈奴利诱，便率残部八百骑投降。苏建将军全军覆没，只身逃归。苏建被押回长安，汉武帝赦免了他的死罪，赎为平民。这次出征，卫青的战果不佳，只得了一千斤黄金的奖励。卫青的属下，只有上谷太守郝贤和张骞有功，郝贤被封为众利侯，张骞被封为博望侯。但是，卫青的外甥霍去病也参加此次战役，被任命为剽姚校尉，率八百精骑，独立行动，却战功赫赫，被封为冠军侯。由此，霍去病成了汉武帝时期最耀眼的新将星。

元狩四年，汉武帝挑选了十万骑兵，由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分东西两路，发动漠北战役。卫青率领的部队有前将军李广，左将军公孙贺，右将军赵食其，后将军曹襄等，主要是老将。霍去病率领的主要是青年将领，副将是李广的儿子李敢，战士也是精骑。汉武帝想让霍去病对付匈奴单于，让卫青对付匈奴左贤王或右贤王。原来情报说，单于在定襄以北，汉武帝就命霍去病出定襄，卫青出代郡。可是，又抓到的俘虏说，单于在东方。于是，汉武帝只好改命卫青出定襄，霍去病出代郡。

因为赵信投降匈奴后，单于封他为自次王，并将姐姐嫁给了他，让他出谋划策。赵信说：“再不要用主力侵扰汉朝边塞了，应向北迁徙，越过沙漠，引诱汉军来攻。汉军只要敢来，必然人困马乏，我们再以逸待劳，将其一举击败。”单于认为很有道理。汉武帝认为：汉军不仅要穿越沙漠，还要展开更大的攻势，发动“漠北战役”，给匈奴致命一击。

卫青深入一千余里，才得知碰上的是单于。因为单于部落是匈奴的精锐，在人数上占优势，又以逸待劳。卫青立即调整战略部署：让前将军李广与右将军赵食其合并，从右翼包抄；自己率左将军公孙贺、后将军曹襄从正面进攻。为了不让匈奴窥到虚实，卫青命令用铁甲兵车围成圆形营栅，然后派五千骑兵去冲击匈奴大军。匈奴以一万人迎战，战场的人数是二比一，对汉军不利。卫青正想改变战术，太阳已经落山，狂风大作，飞沙扑面，匈奴撤退。卫青立即命令：汉军冒着风沙进行包抄。单于见汉军如此强健，便乘着黄昏，坐上六匹骡子拉的车子，先行向西北逃遁。本来，在混战中，两军的杀伤大体相当。但单于一逃，匈奴群龙无首，最后崩溃。汉军得知单于逃跑，立即派轻骑兵追击，主力紧随其后。追到黎明时分，汉军奔袭了二百多里，没有追上单于。最后，卫青追到掣颜山，即今外蒙古杭爱山南面的支脉；到达赵信城，即今外蒙古乌兰巴托市西面，缴获了大量的粮食。汉军在赵信城驻守了一日，放火烧了余粮，最后引兵而归。

此次出征，卫青险胜单于，功绩远不如霍去病，还出了李广自杀问题（后面将专门介绍），所以没得到封赏。但漠北战役，打垮了匈奴的两支主力，出现了“漠南无王庭”的现象。后来，汉朝新设了大司马之职，卫青与霍去病都任大司马，在级别和待遇上一样了。

草根美德 丰碑庐山


霍去病崛起后，卫青受到冷落，他的老友和门客日渐减少，都去侍奉霍去病去了，他们中有人因改换门庭而升官，只有任安仍留在卫青那里。后来，卫青直到去世，没再出征。这是因为汉朝的马匹少，而且正在对两越、朝鲜、羌和西南夷用兵，腾不出时间北伐的缘故。

卫青一直老实做人。在贵极一时的时候，汲黯不给他行跪拜礼，他却对汲黯十分尊敬；汉武帝有时一边上便所，一边同他谈话，他仍然毕恭毕敬。（《史记·汲郑列传》）李广自杀后，李敢一直记恨并行刺了他，他也没声张。（《史记·李将军列传》）汉武帝宠幸王夫人，又传出“卫子夫霸天下歌”，卫青不仅泰然处之，还能善待王夫人的父母。

卫青从不擅权。定襄出击时，将军苏建损失了所有兵将。卫青问手下说：“苏将军应如何处置？”议郎周霸说：“应立即斩首，以示大将军的威严。”军正和长史反对，说：“不能斩。《孙子兵法》说：‘小股兵士尽管死战，难免不做强大敌军的俘虏。’苏建以数千之兵，抵挡单于数万之众，苦战一天有余，士卒全部壮烈牺牲，不失英雄气概；他对祖国不敢有二心，只身奔回，不失忠贞。只身逃回就处斩，就等于告诉大家，以后失败就不要再回来了。”卫青说：“我卫青有幸以皇亲的关系受到宠信，并在军中任职，不担心没有威严。周霸劝我通过杀人而建立威严，这有失人臣的本分。虽然我有斩杀属下的权利，但还是回去让天子亲自裁决吧。由此，可以为人臣不敢专权树个榜样，这不是也很好吗?”（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

跟随过卫青出征的黄义说：“大将军对待士大夫很有礼貌，对士卒有恩德，众人都愿意为他奔走效劳。他骑马上山下冈迅疾如飞，才干过人。”谒者曹梁说：“大将军号令严明，对敌作战勇猛，经常身先士卒。安营休息时，井未凿通前，他一定让士兵人人都喝上水，自己才肯喝水。军队归来时，他一定等士兵都渡过了河，自己才肯过河。皇太后赏赐的钱财丝帛，他都转赐给了手下的军官。”伍被评价说：“像卫青这样的将军，即使是古代的名将，也无人能超过他。”淮南王想谋反时，最惧怕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卫青。（《史记·淮南衡山列传》）

平阳公主的丈夫去世了，在选择列侯改嫁时，左右都推荐卫青。她笑了，说：“卫青原来是我的家奴，过去经常充当我的随从，怎么能当丈夫呢？”左右说：“如今大将军姐姐是皇后，三个儿子都封了侯，富贵震惊天下，公主怎么还没改变对他的看法呢？”公主这才同意。褚少孙感慨地说：“大丈夫可以像龙一样地变化。书传说：‘蛇变成龙，不会改变它的花纹；家变成国，不会改变它的姓氏。’大丈夫在富贵以后，会变得十分荣耀，先前的所有污点都可以被掩饰或消除，贫贱时候的事情何足挂齿！”（褚少孙补《史记·外戚世家》：丈夫龙变。传曰：“蛇化为龙，不变其文；家化为国，不变其姓。”丈夫当时富贵，百恶灭除，光耀荣华，贫贱之时何足累之哉！）
后来，卫青的长子宜春侯卫伉因犯法先失掉了侯爵；五年以后，其他两个小儿子阴安侯卫不疑和发干侯卫登，都因上交助祭金子的成色不足和分量不够也失掉了侯爵。元封五年，卫青去世，与平阳公主合葬，谥为烈侯。汉武帝命人在茂陵东边，特地为他修建了一座像庐山（匈奴境内的山）一样的坟墓，以表彰他一生的赫赫战功。（《汉书·卫青霍去病传》：与主合葬，起頉象庐山云。）因为卫青娶了平阳公主，他的长子卫伉继承了长平侯的爵位。但是六年后，卫伉又因犯法而失掉侯爵。

历史反思

  司马迁说：“卫青为人仁善谦让，对皇帝毕恭毕敬，有谄媚的味道，然而，他没有可称赞的地方。”又说：苏建曾对他说：“我劝过卫青：‘你有那么大的功劳，当了大将军，为什么天下的贤人、士大夫不夸奖您呢？因为您不给他们好处来收买他们，希望您能招贤纳士，以博取好名声。’可是，卫青说：‘自从窦婴、田蚡花重金广招门客，皇帝对此非常憎恨。亲近士大夫，提拔贤者，摒弃不肖的小人，这是皇帝的职责和权力。我们做臣子的，能做好本职工作，不出大问题，就不错了，为干什么非要去招揽所谓的贤士呢！’”（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附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在《史记·佞幸列传》中，还认为卫青是“佞幸”。

现在，有人讲卫青，对他最重要的战功都予以抹杀，只捡“龙城之战”和“雁门小胜”作个点缀。有人认为，卫青低调做人，因为是私生子和骑奴的缘故；卫青的成功，因为是“武帝恩宠”和“运气”等。

我们认为：卫青的谦恭是一贯的，既不是有意谄媚，也不是因为是什么“私生子”，而是穷苦人固有的美德，那些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比比皆是。他识人能力不强，所以推荐的人多不见用，如前所述的主父偃。又，他为游侠郭解讲情，碰了钉子；（《史记·游侠列传》）推荐的减宣虽被起用，但他是个酷吏。（《史记·酷吏列传》）然而，他为国家培养了许多军事人才，这点应当肯定。司马迁虽把卫青、霍去病都写进了《史记·佞幸列传》，但不妥。因为卫子夫当年在平阳公主家侍奉汉武帝，是职务行为，她还是“奴”，必须服从主人安排，不存在“佞幸”问题。卫青能成为“抗匈”名将，一代军事家，全靠自己的努力，因为“恩宠”不能保证打胜仗，“运气”也不会一直伴随某人。他每次在军事上的胜利，都主要是要靠正确是战略战术，即“运动战”，并真刀实枪的拼搏取得的。运动战是同匈奴作战的基本战略战术，卫青正是首先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取得了“克匈制胜”的主动权。唐代诗人王维说：“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难封缘数奇”，即，“卫青没打过败仗，是因为上天的护佑；李广没能封侯，是运气不好。”这种说法不可取。卫青参加对匈的主要战役有，四将军单独出击、雁门出击、高阙战役、西北战役、定襄出击，漠北战役，无一失手，可谓常胜将军。卫青是下层穷苦人成才的典范，他的草根美德值得继承发扬，他的运动战法很值得总结，他的军事伟绩彪炳千秋！

京城晓苏

大将军卫青，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将领！     

zi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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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一秀

  

雨中彩虹

“汉”的来源

彪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