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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轶事] 古代人物传记---帝王权臣传 --- 嘉庆皇帝-- 五、雷声大雨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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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1 10:51: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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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揭开大清史治的疮疤一看,脓血横溢、痈疽丛生,真正是惨不忍睹!他惊出一身冷汗:“别挖了!再挖下去,大清还能剩下几个配穿官衣的?”……抛开那些挠头的事,嘉庆也没闲着,他还有选看秀云这样的头等大事要干呢!当八旗秀女们扭扭捏捏香气朴异地在他面前展示腰肢的时候,嘉庆这才知道什么叫当皇上……

  嘉庆四年三月,嘉庆帝已经亲政三个月,朝野一片赞扬之声,嘉庆帝特别得意,但仍勤俭不辍,一如既往。他每日批阅着奏章,渐渐地,奏折弹劾的矛头指向军界。首先,他决定查处湖广总督景安,命他解职来京候旨,可是没过几天却另发一旨道:
  “景安在督抚任内,畏葸无能,本应治罪。但念伊平日*守尚属谨饬,现在川省军需转输甚关紧要,著景安于倭什布到楚接印后,以伯爵前赴川省,更换明兴,接办军需事务。此系朕格外施恩,予以自新之路。”
  王杰看罢奏折后,直入乾清宫,跪倒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上道:“朕刚发谕旨不久,臣下绝不单独面君,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臣知罪,但臣以为此事须与皇上单独长谈。”
  皇上道:“不可,朕刚立的规矩岂能破了,不要以为你是首席军机,就可有此殊遇。当年和珅乱政,多是单独面对父皇,以至父皇对和珅不免偏听,故如今所有大小臣工,绝不可单独面朕。”
  王杰退出,不一会儿与董诰和朱珪进见,皇上道:“王杰有何话说,现在奏来吧。”
  王杰道:“臣以为皇上对景安的处置太过手软。景安为和珅族孙,无德无能。在山西时只知婪索属下,借征剿白莲而肥己;其于军事更是懈怠疲玩,终日只知听曲观戏,敌来则跑,贼走则追,人送外号‘迎送伯’。此等人,皇上犹下旨曰其‘平日*守尚属谨饬’,不对其严惩,反而调其到川省置办军需,臣认这样做实在不妥。”
  皇上道:“朕正因为他是和珅族孙,所以才法外开恩,示天下以‘仁’,并借此希望和冲余党能接受教训,儆戒将来,决不追究既往。让所有大小臣工,都不必因此而心存疑惧。”
  王杰道:“既要‘儆戒将来’,而又不‘追究既往’,将来能做戒乎?臣以为,必要严究既往,方可儆戒将来。”
  皇上道:“朕以为目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剿除白莲教匪,如果造成*人自危的局面,岂不使局势变得更加动荡?”
  “皇上,宁受剧痛而剜除腐败之毒瘤,不可留疥疖不治而变为脓疮。”
  “朕岂是怕痛怕担风险之人——你休要再说,朕意已决。如今百废待兴,安定第一,王爱卿要深深领会朕的意图。——朱爱卿以为如何?”
  朱珪道:“天子当以宽大为民,怀柔天下,以仁治国。如今,贪黩之风被刹,不肖之徒遭退。天子当乘以清廉风范化育之,使人正轨。但惩贪也不可手软,对景安之辈,当德威并重,不可过于宽容。”
  皇上道:“师傅所言即是,若景安再有劣迹,定斩不饶。”
  董浩王杰相视默然,跪拜而退。
  不几日,嘉庆帝诏逮秦承恩。秦承恩为和珅一手提拔,任陕西巡抚,在任期间,负责陕省“匪事”,可是有一次在城墙上看到义军的一位首领直奔城墙而来,而且听他说道:若遇到秦承恩,活捉了他,剥他的皮,他竟在我们的水中下毒,留下毒面给我们饥饿的兄弟。秦承恩当即吓得瘫软下去,回到中军帐内,蒙住头,只顾啼哭,直到援军来,义军之围解而去。
  嘉庆帝闻知秦承恩虽负有堵剿之责,却任由“教匪”在川陕、楚陕、晋陕来往,因循畏葸,对难民亦未能加意抚恤,非常震怒。嘉庆帝降旨将秦承恩革职逮京治罪,并查抄家产,交军机大臣论处。军机处理按玩忽军机律定斩监候。嘉庆帝看到军机处的奏折后批示道:

  “秦承恩畏葸读职,不能安抚百姓反骚扰之,团应按律斩杀;但念秦承恩本系书生,未娴军旅,若以未能堵剿窜匪定拟重辟,则满门大臣中若惠龄、景安、宜绵又当如何?今惠龄尚未加严惩,仍准在家守制,若独秦承恩治罪,转似朕宽待满门而苛待汉人,同罪异罚,非所以示平允。秦承恩业经革职,著加思释放,令其国籍守制,闭门思过。俟服阙后,由本籍督臣咨送吏部带领引见,候朕另行局用,所有查抄秦承恩房产田地,即行赏还。”

  早朝,王杰奏道:“皇上,惩治奖掖,历来以法为依据。似秦承恩,按法当斩则斩,按法当敬则敬;皇谕令宽赦秦承恩,且赏还其家产,此乃施仁爱于国法之上,窃以为不妥,请皇上三思。”
  嘉庆帝道:“朕已说得透彻,你不要再多说了。”
  王杰想:自古有“莫须有”的罪名,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说法,现在则有“莫须有”的宽宥,“欲敖其罪何患无辞”了;这样看来,吏治腐败难已杜绝了。
  四年三月底,湖北布政使奏劾湖北安襄郧道员胡齐崙经手军饷,克扣肥已,浮冒报销,私自馈赠。嘉庆帝按奏后立即谕示新任胡广总督倭什布,察访胡齐崙,并将胡齐崙即刻押解到京。胡齐崙到京后,在审讯时闭口不说实话,嘉庆帝又谕新任总督倭什布:“胡齐崙经手荆襄安郧四府军需银四百一十九万余两,为数甚多。只因景安、祖之望在查办之初,未将底帐封提,致使胡齐崙得以弥补抽放,无暇可摘。倭什布则由豫抚升援湖广总督,应另派自豫带来能干弁员,密行体访,庶不致为属员欺蒙,毋得稍有徇庇,倘仍复颟预了事,一经发觉,惟倭什布是问。”
  不久,倭什布覆奏:“胡齐崙经手湖北襄阳郧军需四百一十九万两,并不按例支发,私自克扣白银二万九千余两,任情馈送。永保接受胡齐崙送银六千两,毕玩受银两千两,庆成接受送银后,已置房地产,而且贷借出一万多两,鄂辉收馈银四千两。”
  嘉庆帝大惊,没想到此案后面牵涉到这么多的封疆大吏和军中将帅。毕沉、鄂辉已死,也就算了。永保、庆成等如何处理?嘉庆传谕将永保、庆成家产查抄。交钦差大臣那彦成、松筠严讯。那彦成、松筠奏胡齐崙当绞杀,庆成、永保等当斩监,其余如原湖广总督毕沅,原云贵总督鄂辉应追赃抄家;祖之望流放。
  嘉庆帝览奏后,下旨曰:“朕本欲对祖之望徇私失职降调三级,但惟念祖之望在湖北藩司任内,于军需总局支发各项,尚无染指情弊。且闻其名声尚好,著加恩以按察使降补。”
  人们都非常惊讶:这不是平级调动吗?更令人惊讶的是对庆成等人的处理。嘉庆帝谕者曰:“庆成本应按罪流放,抄查家产本应照例入宫,但念庆成之曾祖孙恩克,曾于国初著有勋绩,又有公主下嫁伊家,其祖王福,亦曾任御前侍卫。今庆成虽因带兵不力,得受馈送得罪,但念伊从前打仗,曾经得伤,朕法外施恩,将所抄财产,赏还其家,著令庆成仍在军中效力,若今后吏部奏闻其有所改变,仍可升援,但观其今后所做所为耳。”
  对永保的处理也大体如此,先是“该”如何如何,后是“但”如何如何。
  朱珪的客厅里来了几位学生和贵客,真是高朋满座,盛客如云。来的有他的得意门生洪亮吉、张惠言;他的朋友、同事刘权之、王杰、董浩等朝廷几位重臣。这些人中,数洪亮吉和诸人的关系最特殊。洪亮吉是乾隆时期刘权之、朱珪和王杰三人的门生,又做过刘权之和王杰的幕僚,乾隆时中进士后,受王杰推荐,在翰林院任编修,以后辞官回家。和珅被诛后,受朱珪推荐充实录馆纂修官,不久又奉旨教习已未科庶专士。洪亮吉于嘉庆三年在翰詹诸员的考试中,以一篇《征邪教(丕(士灬))》而备受乾隆帝的赏识,同时受嘉庆的盛赞,他也因此而名扬天下。现在,他的几位老师都是皇上的亲臣近臣权臣,那前途是无可限量的。
  可是,与以往不同,洪亮吉在今天对其几位恩师却并不怎么特别的恭敬。谈话没有多久,洪亮吉道:“几位恩师都是朝中重臣,可谓一言九鼎,皇上对几位恩师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可是却为什么见皇上倒退踏步而无动于衷呢?”
  王杰道:“亮吉不要如此无礼,说话要有根据。”
  洪亮吉道:“很明显,皇上失于过仁,对最近的几个大案,处理的过于宽容,这不是纵容枉法贪污,又回到先皇的老路上去了吗?”
  朱珪道:“天子当以宽大得民。”
  洪亮吉道:“老师仁爱宽大之说,学生也很赞同,但却不能因宽而懈怠了国法,特别是吏治腐败积重难返的形势下。当年康熙帝失之过宽,以致贪吏横行,雍正帝则雷厉风行,该杀就杀,该杀多少就杀多少,官场上一度弥散的种种歪风邪气真的给‘杀’住了,震摄住了。乾隆帝早年宽严并用,刚柔相济也很得体,但晚年和珅擅专,遂使世风日下,腐败公行。如今,世风刚有好转,皇上又无端无原则地宽宥,学生以为,贪污腐败之风不久就会重新燃起。”
  张惠言道:“学生也同意北江兄的高见,倒以为老师的‘天子当以宽大得民’的说法不妥。国家承平百余年,至仁涵育,远出汉、唐、宋之上,吏民习于宽大,故奸孽萌芽其间,宜大伸罚以肃内外之政。”
  朱珪道:“天子当忧有过大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犯点过失就置之于死地,岂不施法太苛乎?”
  张惠育紧接着道:“庸猥之辈,悻致通显,败坏朝廷法度,惜全之当何所用?”
  洪亮吉道:“败坏朝纲,贪污受贿,岂能是可宽可饶之过!从前的、先辈的功绩乃至微劳,岂能作为罪过的抵当品!”
  王杰道:“我也担心皇上若这样的宽容下去,不肖之徒,又会生侥幸心理。”
  洪亮吉道:“更何况现在的风气好转只是表面上的,最起码说并没有从根本上转变。就如那个桐城人汪志伊,由县令迁升到福建巡抚的位置后,竟乘一辆破牛车,穿着破烂衣服、带三个仆从来京觐见皇上——这不显然是沽名钓誉吗?那纯粹是做给皇上看的,至于他骨子里到底是什么样,还说不清楚。”
  朱珪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举荐忠心事国,才高志雅之士。”
  张惠言道:“应当进内治官府、外治疆场之人。”
  洪亮吉道:“各位老师现在都是朝中重臣。学生以为若不继续置换——大幅度的置换官吏,不根本改换官吏队伍,整顿吏治则是一句空话,以上的意思,老师何不奏明皇上?”
  揭出胡齐崙的同时,代理四川总督魁伦奏称四川军营人员营私牟利,交结应酬,串通一气,使兵了粮饷不能及时发给。嘉庆帝看奏后遂谕曰:“湖北支用军需为数尚少,已有如此严重弊端,胡齐崙竟挪用几万两,其余任意开销不明;四川军需比湖北多好几倍,副都统福宁系四川总办粮务大员,过去曾送贿和珅,其挪用贪污侵蚀,必更甚于胡齐崙,着即将福宁解任质审,第一紧要之事,系审讯经略大臣勒保,其次即严查福宁经手饷银。”
  福宁接旨被罢官后,心想:“我不能落个胡齐崙式的下场:自己被毙了,那些大员仍然逍遥自在。何况看皇上的心理,牵涉的人数越多,牵涉到的人物越大,特别是牵涉到的满州官员越多越大,皇上就不会怎么处理了。不仅胡齐崙一案只绞杀胡齐崙结束,而且两淮盐政征瑞所贪之数是胡齐崙的十倍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惩治,只是削官训戒,以后还有复用的可能——他是满州官员,现在我首先把勒保给扯出来,看皇上如何处置。”
  于是福宁向皇上奏曰:“勒保军月饷十二万两,比他路军饷多,但所剿灭贼匪却有增无减,这都是勒保疏于剿贼的结果。”
  这一招果然很灵。嘉庆帝接到福宁的奏折后踌躇起来,他想,胡齐崙一案已几乎涉及了所有的带兵大员,我只绞杀了胡齐崙,其余人等从宽处理。为此,从军机大臣王杰到一些詹事。对此都意见很大,更有的上奏指责朕:为什么连明亮、德楞泰等人的名字提也不提。如今,四川军需的案子审理下去,看来会涉及到更多的人,若这样一路揭下去,打下去,军队岂不是换个底朝天?一时到哪里能找到这么多的领兵将帅及地方大员?不如对他们示以宽育,使他们倍加感奋,歼贼立功;若能知错立功,就予以奖励,若仍有贻误战机、费靡军需者,严惩不贷。
  嘉庆帝于是诏令魁伦到达州视察军事,印证福宁所奏勒保事是否属实。
  魁伦接到谕旨后,觉得皇上对此案有点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感觉,这个诏书和上次的谕令比较起来,措辞温和多了。看来皇上对此事欲示以宽宥。魁伦又联想到胡齐崙的军需案,明亮、德楞泰等人提都没提,其余涉及的人也都宽大处理,如今这个四川的案子,是我揭出的,皇上若仍像胡崙案那样处理,带兵大员如勒保、宜绵等人岂不笑话我?我不如现在卖个人情算了。
  正当魁伦这样想的时候,勒保前往魁伦处,笑嘻嘻地说道:“你我同在四川多年,彼此最为熟悉,结为知己,互相应帮助才是,提携才是,万万不可互相拆台。”
  魁伦新官上任,原为勒保手下,自己的屁股上也有屎,哪能不知道勒保的意思?于是说道:“经略放心,我一定据实秉报朝廷。”
  魁伦奏报皇上谥:“教匪贼数实际上是大大减少,只不过他们大股分成小股,贼名反多,福宁处理军需多含混不清,但其自己并无什么贪黩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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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1 10:52:3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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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帝看了魁伦的奏报,查不出勒保什么实据,福宁也没有大问题,便不再纠缠经济问题。检索一下福宁的过去,见福宁曾虐杀投降的教匪五百余人,便以此为借口,把福宁解职。
  四川军队贪黩案,不了了之。
  但是,军队必须有所改观、贪污的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为此,嘉庆帝内务府大臣、工部尚书那彦成前往四川,督理军务。
  那彦成,字绎堂,章佳氏,大学士阿桂的孙子,向以鲠直著称。到了四川后,他发现军旅腐败、将惰兵疲;更为严重的是兵士们衣衫槛楼,形同乞丐,爬山行军,竟然没有鞋子而以牛皮裹足。那彦成震惊之余,便拿出钦差大臣的威风,毫不留情地杀了几个将弁,并表示,要坚决铲除军中的腐败,有再敢贻误军机者,将弁以下,军法从事。军队为之一震,将弁变得规矩起来。
  那彦成的做法被一些将官奏报到皇上那里,并添油加醋地渲染那彦成在军中的骄横。嘉庆帝即刻传谕那彦成:整饬军纪,务必慎重不可草率,并责难道:“经略大臣勒保从来也没有先斩后奏之事,何况你钦差大臣?朕没给你这个权力。如果真的查出有贻误军机者,无论在战事或军需上,即使是游击员弁,都应候旨遵行,哪能独自擅专!”
  嘉庆帝的谕令,弄得那彦成在军队中反而灰溜溜地,勒保屡在其面前道:“虽为功勋之后,又为皇上钦差,但遇事也要冷静,不可草率乃至擅专,想怎样便怎样。”
  那彦成匆匆从四川回到北京,嘉庆帝也并没有再斥责他,反而说,在适当的时候,仍让他军中督军。
  嘉庆帝治军如此宽仁不讲原则,致使军队又陷入以往的疲软无力的状态。自正月到六月只有额勒登保一军斩了冷天禄,德楞泰一军与徐天德相持,追入郧阳。明亮一军,只是徒劳地奔走在陕西境内,并没有胜仗。勒保虽有所顾忌,不敢全行欺诈,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终究是见敌生畏,多方诿饰。
  嘉庆帝处理军队是如此手软,治理地方更显出其治贪过于宽仁。
  代理副都统富森布奏道:“请将河州、甘肃、台湾、湖南、湖北、四川等地贻误官员,无论大小,全行抄没;又京城官员兵丁生计桔据贫穷,一天比一天穷得厉害,商民糊口无资,恐怕起盗贼之端。”
  嘉庆帝览奏大怒,道:“富森布既不据实列举,捕风捉影,又捏造耸人之言,随口妄谈,着即革职留任,严加约束。”
  首席军机王杰奏曰:“富森布的确语无他次,但现在陛下正求言之时,虽其言过其实,臣以为似应从轻发落。”
  嘉庆帝对待富布森却不像对待那些贪黩大吏及将帅那样客气,并不准王杰所奏,再不讲什么宽宥。
  直隶总督胡季堂奏道:“自乾隆三十二年以后,一直未清的亏欠银款竟然已达到一百四十四万两,历任各官对这笔银两皆有染指,有一百三十九人之多,臣以为,应把这些官员全部捉拿,集中于省城,勒令他们赔偿。”
  嘉庆帝谕示道:“凡在任期间亏欠的官员,库收应得银数与实际库存数不符合者,所欠款项,分别年限追补交定;若限期内补清,准其开复官职,否则分别情况给予处分。”
  嘉庆帝的这个诏谕事实上并没有也不可能得到贯彻,因为地方官员亏欠的面太广。
  新任湖北布政使孙玉庭奏道:“应盘查湖北全省仓库究竟亏欠了多少银子和粮食。应将那些亏欠数在一万两银子以内的,先行革职离任,调到省城,勒逼其在一定时间内交完欠款。在一万两银子以上的,立即参劾撤职,把其逮捕,追还欠款。”
  孙玉庭的这个建议是在吸取了富森布和胡李堂的奏折被否决的教训后提出的。嘉庆帝览过后,怕波及面太大,谕示道:“此事不可宣露于众。”
  嘉庆帝反而包庇这些贪污犯起来!
  不久,山东新任巡抚奏折又递到御前:
  “山东各州县亏空银七十余万两,究其原因,有的是因出差的官员路过,地方除供奉他外,招待浪费极为严重;有的是因为驿站分口,经费不够;有的是因为前任官吏已故,交待难清;有的是因为应酬馈送,挪用捐垫。上司不能洁己,取给无度,下属效仿肥己,有恃无恐。臣以为皇上应规定期限,勒令欠国库银两者补交,对吏治须严加整肃。”
  嘉庆帝一看,心想,这陈大文刚上任时已劾奏撤掉了二十多个官员,现在若再为积欠之事处分各州县,亏空涉及那么多官员,如何解决?新的山东州县官员从何而来?于是答复巡抚陈大文曰:“此事须徐徐办理。”
  王杰看皇上对这些事情的处理太过手软,恐后患无穷,于是不顾年近八十,耳聩目昏,又上书曰:
  “各省亏空之弊,起源于乾隆四十年以后,州县有所营求,即有所馈送,往往以缺分之繁简,较贿赂之等差,此岂州县私财?直以国帑为夤缘之具,上官既甘其饵,明知而不能问,且受其技制,无可如何。一县如此,各县皆然;一省如此,天下皆然。于是大县有亏空十余万者,一遇奏销,横征暴敛,挪新掩旧,小民团于追呼,而莫之或卹,靡然成风,抬不为怪。名为设法弥补,而弥补无期,清查之数,一次多于一次;宽缴之银,一限不如一限,辗转相蒙,年复一年,未知所底。臣以为治吏须从彻查亏空人手,如若不然,贻害无穷。”
  嘉庆帝有点惊心,老臣王杰所言,据实理明,他认识到,“亏空”问题关乎吏治民风,关乎国力强弱。可是如何做起呢?怎样做呢?
  嘉庆帝还要与朱珪、王杰等商讨如何清理亏空,几个奏折马上让他把此事搁起:萨彬图连连奏请皇上再查和珅家产!
  萨彬图,乾隆四十五年进士,授户部主事,迁员外郎,后典贵州乡试,改历翰詹;累迁内阁学士兼副都统。
  萨彬图先奏言:“和珅家产甚多,绝不止查出的那些数目,一定在哪些方仍有埋藏、寄顿、侵蚀、娜移等项情弊。”
  皇上对其折没加理会。不久,萨彬图又奏道:“刑部审查时,司员等意存含混,内务府、步军统领衙门官员,有的意存袒护,请皇上密查。”
  皇上仍没有理会!
  萨彬图傻乎乎地可爱,他竟执拗地又上一本,道:“据奴才查访,和珅有埋藏金银的大地窖,这个地窖就在和珅宅中。奴才得到确凿证据,证明和珅家的金银库都由其小妾卿怜及四个使女掌管。虽然卿怜已为和珅殉情自尽,但四个婢女犹在,请皇上将她们交给奴才提审,奴才定能抄查出更多的金银财物。”
  此时,嘉庆帝对萨彬图再也不能不加理会,于是特派恰亲王永琅,尚书布彦达来等会同萨彬图提审和珅的四位使女。再三刑讯,萨彬图一无所得。
  嘉庆帝恼怒异常,发谕训斥萨彬图道:
  “萨彬图真乃无识之徒,斤斤计较和珅财产,不但不知政体,实在也不体谅朕的本意。和珅一案早已结束,军机大臣朱珪等也从来没有在朕面前提及和珅家产有隐寄之事,尔有何证据提及?朕确实要怀疑萨彬图的居心何在!难道怀疑朕贪污了和珅的家产?真正无知妄谈,卑鄙不堪!着交部将萨彬图严加议处。今后所有大小臣工,不得以和珅家资之事妄行渎奏,不要两眼死盯和珅家产不放!”
  萨彬图本欲讨好皇上,却被革职罢官,和珅家产的多少及去路,难道能让人乱加提起吗!
  但是,更让嘉庆帝恼火的还不是追查和珅家产的去向,而是法式善的一篇奏言。
  嘉庆刚一亲政,打出“咸与维新”的旗号,法式善又见皇上重用一批贤臣,处理一批贪官污吏,革除文字狱,整顿军机处,疏通言道,禁止王公大臣督抚等呈进宝物,核减关税,并亲自微服巡查京城中的饭店旅馆,平息大吃大喝纵情声色的颓靡之风,一桩桩一件件。法式善认为,皇上是要彻底革除弊政,于是便向皇上奏言,大谈起“维新”,并提出:“诏有宜恪遵守,军务宜有未摄,督抚处分宜严,旗人无业者应调剂,忠谠宜简拔,博学鸿词科宜举行。”嘉庆帝看到其有关“维新”的主张非常嫌恶,心想:这些人是不是在让我与皇考唱对台戏?这些“维新”的主张不明明对朕的权力有很大损害吗?于是皇上下诏表明心迹道:
  “朕以皇考之心为心,以皇考之政为政,卒循旧章,唯恐不及,有何维新之处?”
  更让嘉庆帝烦恼的是法式善的这样两条建议:“请派亲王一员授为大将军,节制诸军;另外,口外西北一带,地广田肥,让八旗闲散户了自愿前往耕种,开垦生产,减轻国家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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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瑆在军机处已使嘉庆帝很不放心,若照法式善的说法,再给亲王以军权,我这皇帝手里还有什么?随乾隆听政的经验告诉他:君王一定要集权,决不能让大臣把权力揽去。若让一亲王在军机处,让一亲王做大将军,这不是动摇了皇上集权的基础吗?嘉庆帝对法式善的建议怒斥道:
  “国初可使王公领兵,太平之时,自不宜用。因为若用亲王统兵,有功劳再也加封不上去。倘若犯罪,根据国法议处。则伤天满一脉深恩;照顾皇亲,则废朝廷之法规。法式善眼见亲王在军机处行走,便揣摩迎合,完全不顾国家政体,岂不是趋向风气乎?”
  对京师旗人屯田塞外的建议,嘉庆帝怒斥道:“如果所奏请的事情成为现实,京城岂不成了一座空城!更是荒谬到了极点。”
  之后,嘉庆帝指责法式善声名狼藉,赃私累累,降其职务为编修。
  恰在这时,内阁学士尹壮图也提出清查考核各省陋规,整顿前朝留下的许多弊政的建议,指出应明定科条,规范朝廷、地方及军队大员的行为,废除前朝留下的一些坏习惯及政体。
  面对尹壮图的奏言,嘉庆帝声明道:“前朝之遗风及政体等怎能全行革除?尹壮图的建议不合政体,实在昏庸。”
  遭到申斥之后,这位名震两朝的直言争谏之士仰天叹曰:“曹锡宝幸未活到今日,不然,则蒙羞二次矣。”不久又被革职回籍。
  面对一篇篇的奏言,嘉庆帝显得不耐烦了,这些奏言,渐渐地都把矛头指向皇考,实在有损大清的威严和体面。虽然在父皇手下顒琰胆战心惊,如幄幕上的燕巢,但他一生最崇拜的还是父皇。如今,嘉庆帝每天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诵读《高宗实录》,不得有任何人打扰,诵读一个时辰后,才上朝听政,从不改变这种习惯。到现在,父皇的一些事动辄就被提起并受到责备乃至攻击,他如何能受得了,于是便下诏曰:
  “近来言事诸臣,往往不为国计民生,揆厥本衷,大约不出乎名利两途。其沽名者,如议增俸、赏兵等事,若蒙允准,于以市惠于人;不准,则归怨于上,似此居心,其巧作尚可问乎!其牟利者,则请修不急工程,图沾余润。况在宫言官,各有职守。近日并有现任封疆大臣,将他省之事越俎陈奏,或干预京师政务,是欲自见其长,而忘其出位之思。夫以总督统辖两三省,幅员辽阔,其任内应行整理及兴利除弊之事,不知凡几,即殚精竭虑,尚恐未能周到,何暇舍己因而耘人之田?嗣后内外大小臣工,若怀私见,不出为名为利者,断难逃朕洞察,不得不治以妄言之罪。今朕特降此旨,杜莠言正所以来谠论,并非欲诸臣安于缄然,切勿错会朕求正言之意。”
  何为正言?朝野大小臣工都明白:皇帝喜欢的即正,皇帝不喜欢的即不正。亲政时的求“直言”而今成了求“正言”,言路又复回往日。
  那么,还会有人向皇帝直言吗?
  虽然白莲教匪尚在猖撅,但朝野一片稳定,嘉庆帝竟在丧服期间,选起秀女来。暮春选看八旗秀女,而今八月间则选看包衣三旗女子。刑部郎中达冲阿的女儿没有送到宫中让皇上选看,就把她许配给了人家,嘉庆帝知道以后大为震怒,申斥达冲阿目无皇上,并通行晓谕八旗及包衣三旗,在宫中选美之后,才准许婚配。
  果然没人指责嘉庆帝。然而真的就无人直谏了吗?
  面对嘉庆帝的所作所为,洪亮吉痛心疾首。他经常与法式善等人在一起畅谈国事,慷慨激昂,认为国家富强的出路就在于革新弊政,可是皇上现在却踏步不前甚至反对维新了,这怎能不让志士仁人痛心。洪亮吉在诗中写道:“幸多同志友,肝胆索郁勃,纵谈当世事,喜罢或呜噎!”对国家前途的担心溢于言表。
  洪亮吉和他的同仁们看到,朝中的高官,地方的大吏,乃至州官县吏,只是贪恋官禄,贪图钱财,哪个为国分扰为民着想?洪亮吉更多一层烦恼,他的老师,他过去崇拜的偶像,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高官厚禄,也是装聋作哑,明哲保身。
  洪亮吉想:我何去何从?只要我不吭不响,我就必然官运亨通,我刚到北京连升二级就是明证。那么我洪亮吉也是贪图富贵的人了?可是,如果我向皇上进言,我面对的是整个腐败的社会呀,面对的是已经倒退了的皇上呀!何况虽然有些人也指责贪官污吏祸国殃民,但是如果你奋臂疾呼,挺身战斗,他们就会龟缩起来,甚至还要反过来讥笑你,说你逞能。如今那些腐朽的官僚们已经麻木,国人士子也都趋吉避凶,我若有所直言,必定会落得可悲的下场——这是必然的,他们一定骂我是傻瓜蛋,憨蛋,疯子,狂徒。
  我还是回归故里,过悠闲自在的生活吧。于是他决定九月二日叩送高宗纯皇帝梓宫后即收拾行囊,回归故里。
  可是,乞假获准后,一个月中洪亮吉都寝食不安,特别是听到川陕官吏偶言营情弊时,感叹焦劳,有时竟至彻夜不眠。最后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他以为自己曾蒙二朝圣上恩遇,不当知而不言,他写了一首小诗名《自励》道:

  宁作不才水,
  不愿为桔槔。
  桔槔亦何辜,
  俯仰随汝曹。
  校枒适当时,
  旋转如风涛。
  高原多低枝,
  感汝汲引劳。
  一朝时两行,
  弃置眼蓬蒿。
  宁作无知禽,
  不愿为反舌。
  众鸟皆啁啾,
  反舌声不出。
  岂繁果无声,
  无乃事容悦。
  依依檐宇下,
  饮啄安且吉。
  何忍视蜀鹃,
  啼完口流血。

  八月二十三日,经过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灵魂的煎熬,他终于作出决定,要向皇上直谏,他不愿做檐下的小雀。这一天,他写了《乞假将归留别成亲王及言时政启》,手抄三份:一份交于恩师朱珪,一份交于恩师刘权之,加一份则交于多年诗友成亲王永瑆。这封直陈时政的长篇大论后人称为《千言书》,全文如下:

  今天子求治之心急矣,天下望治之心孔迫矣,而机局未转者,推原其故,盖有数端。亮吉以为,励精图治,当法祖宗,初政之勤,而尚未尽法也。用人行政,当一改权臣当国之时,而尚未尽改也。风俗则日趋卑下,赏罚则仍不严明,言路则似通未通,吏治则欲肃而未肃。
  何以言励精图治,尚未尽法也?自三四月以来,视朝稍晏。窃恐退朝之后,俳优近习之人,荧惑圣听者不少。此亲臣、大臣启沃君心者之过也。盖犯颜极谏,虽非亲臣大臣之事,然不可使国家无严惮之人。乾隆初年,纯皇帝宵旰不这,勤求至治。其时,如鄂文端、朱文瑞、张文和、孙文定等,皆织织以老成师傅自居。亮吉恭修《实录》,见一日中硃笔细书,折成方寸,或询张、鄂,或询孙、朱,曰:“某人贤否?某事当否?”日或十余次,诸臣亦皆随时随事奏片,质语直陈,是上下无隐情。纯皇帝团圣不可及,而亦众正盈朝,前后左右皆严惮之人故也。今一则处事大缓。自乾隆五十五年以后,权私蒙蔽,事事不得其平者,不知凡几矣。千百中无有一二能上达者,即能上达,未必即能见之施行也。如江南洋盗一案,参将杨天相有功,骄戮洋盗,某漏网安居,皆内署总督苏凌阿昏聩糊涂,贪赃枉法,举世知其冤,而洋盗公然上岸,无所顾忌,皆此一事酿成。况苏次阿权相私人,朝廷必无所顾惜,而至今尚拥巨资,厚自颐养。江南查办此案,始则有心为承审官开释,继则并闻以不冤覆奏。夫以圣天子赫然独断,欲平反一事而尚如此,则此外沉冤何自而雪乎?一则集思广益之法未备。尧舜之王,亦必询四岳,询群牧,盖恐一人之聪明有限,必博收众采,庶无失事。请自今凡召见大小臣工,必询问人才,询问利弊,所言可采则存档册以记之;偿所举非人,所言非实,则治其失言之罪。然寄耳目于左右近习不可也,询人之功德,于其党类亦不可也。盖人材至今日,消磨殆尽矣。以模棱为晓事,以软弱为良图,以钻营为取进之阶,以苟且为服官之计,由此道者无不各得其所欲而去,衣钵相承,牢结而不可解。夫此模棱、软弱、钻营、苟且之人,国家无事,以之备班列可也,造有缓急,而欲望其奋身为国,不顾利害,不计险夷,不瞻徇情面,不顾惜身家,可不得也。
  至于利弊之不讲,又非一日。在内,部院之臣,事本不多,而常若猝猝不暇,汲汲顾影,皆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外,督抚诸臣,其贤者斤斤自守,不肖者亟亟营私,国计民生非所计也,救目前而已,官方支治则所急也,保本任而已。虑久远者以为过忧事;兴堇者以为生事,此又岂国家求治之本意呼?
  二则进贤退不肖似尚游移。夫邪教之起,由于激变。原任达州知州戴如煌,罪不容逭矣,幸有一众口交誉之刘清,百姓服之,教匪亦服之。此时正当用明效大验之人。闻刘清尚为州牧,仅从司道之后办事,似不足尽其长矣。某以为,川省多事,经略纵极严明,剿贼匪用之,抚难民用之,整饬官方办理地方事又用之,此不能分身者也。何如择此方贤史如刘清者,崇其官爵,假以事权,使之一意招徕抚绥,以分督抚之权,以蒇国家之事?有明中计以来,郧阳多事则别设郧阳巡抚,偏沅多事则别设偏沉巡抚,事竣则撤之,此不可拘于成例也。夫设官以待贤能,人果贤能,似不必过循资格。刘清者,进而尚未进也。戴如煌虽以刑案解任,然尚安处川中,闻教匪甘心欲食其肉,知其所在,即极力焚劫,是以数月必移一处,教匪亦必随而迹之。近在川东,与一道员联姻,恃以无恐。是救一有罪之人,反杀千百无罪之人,其理尚可恕乎?纯皇帝大事之时,即明发谕旨,数和珅之罪,并一一指其私人,天下快心;乃未几,而又起吴省兰矣,召见之时,又闻其为吴省钦辩冤矣。夫二吴之为和珅私人,与之交通货贿,人人所知。故曹锡宝之纠和珅家人,以同乡素好,先以摺稿示二吴,二吴即袖其稿,走权门,借为进身之地,今二吴可雪,不几与衰赠曹锡宝之明者相戾乎?夫吴省钦之倾险秉文,衡尹京兆,无不声名狼藉,则革职不足蔽辜类。吴省兰先为和珅教习师,后反称和珅为老师,大考则第一矣。视学典试不绝矣。非和珅之力而谁之力乎?则降官亦不是蔽辜矣,是退而尚未退也。
  何以用人行政未尽致矣?盖其人虽已致法,而十余年来,其更变祖宗成例,汲引一己私人,犹未尝平心讨论。内阁六部名衙门,何为国家之成法,何为和珅所更张,谁为国家自用之人,谁为和珅所引进以及随同受贿舞弊之人,皇上纵极仁慈,纵欲宽协从,又因人数甚广,不能一切屏除。然窃以为实有真知灼见者,自不究其从前,亦当籍其姓名,于升迁调补之时,微示以善恶,劝惩之法,使人人知圣天子,虽不为已甚,而是非邪正之辨未尝不洞悉,未尝不区别。如是,而夙昔之为私人者,尚可革面革心而为国家之人。否则,朝廷常若今日清明可也,万一他日复有效权臣所以为者,而诸里又群起而集其厅矣。
  何以言风俗日趋卑下也?士大夫渐不类廉耻,百姓则不顾纲常。然,此不当责之百姓,仍当责之士大夫也。以亮吉所见,十余年来,有尚书侍郎甘为宰相屈膝者矣,有大学士、七卿之长且年长一倍而求拜门生、求为私人者矣,有交宰相之憧隶,并乐与抗礼者矣。太学三馆,风气之所以出也,今则有昏夜乞怜,以求署祭酒者矣;有人前长跪,以求讲官者矣。翰林大考,国家所据以升黜词里者也,今则有先走军机章京之门,求认师生,以探取御制诗韵者矣;行贿于门闭侍卫,以求传递代倩,藏卷而出,制就而入者矣。及从各得所欲,则居然自以为得计。夫大考如此,何以责乡试、会试之怀挟替代?士大夫之行如此,何以责小民之誇诈黄缘?辇毂之下如此,何以责四海、九洲之营私舞弊?纯皇帝因内阁学士许玉猷为同姓石工护丧,谕廷臣曰:“诸臣纵不自爱,如国体何?”是,知国体之尊,在诸臣各知廉耻。夫下之代上,犹影响也;士气必待在上者振作者,风节必待在上者奖成之。举一廉朴之吏,则贪欺者庶可自愧矣;进一恬退之流,则奔竞者庶可稍改矣,拔以特立独行、敦品励节之士,则如旨如韦依附朋比之风,或可渐革矣。而亮吉更有所虑者,前之所言,皆士大夫之不务名节者耳,幸有矫琦自好者,类比感于因果、遁入虚无,以蔬食为家规,以谈禅为国政,一二人倡于前,千百人和于后,甚有出则官服,入则僧衣,感智惊愚,骇人观听。亮吉前在内廷执事,曾告之曰:“某军亲王十人施斋戒杀者已居十六七,羊豕鹅鸭皆不入门。及此回入都,而士大夫持斋戒杀者又十居六七类。深恐西晋祖尚无虚之习,复见于今,则所关世道人心,非小也。”
  何以言赏罚仍不明矣?自征苗匪、教匪以来,福康安、和琳、孙士毅则蒙蔽欺妄于前,宜绵、惠龄、福宁则丧师失律于后,又益以景安、秦承恩之因循畏葸,则川陕楚豫之民遭劫者,不知几百万矣,已死诸臣姑置勿论,其现在者,未尝不议罪也。然重者不过新疆换班,轻者不过大营转饷,甚至拏解来京之秦承恩,则又给还家产,有意复用矣。屡奉严者之惠龄,则又起补侍郎。夫蒙蔽、欺委之杀人,与丧师失律以及因循畏葸之杀人,无异也。而犹邀宽典异数,亦从前所未有也。故今日经略以下,领队以上,类皆不识贼匪之多寡,地方之躁躏挂怀,彼其心未始不计曰:“即使万不可解,而新疆换班,大营转饷,亦尚有成例可援,退步可守。”国法之宽及诸臣之不畏国法,未有如今日之甚者。纯皇帝之用兵金川缅甸,讷亲债事则杀讷亲,额尔登额债事则杀额尔登额,将军提镇之类,伏失律之诛者,不知儿几,是以万里之外,得一运寄,皆震惧失色,则驭军之道得也。今自乙卯以这已未,首尾五年,偾事者屡矣,提镇、副都统、偏裨之将,有一膺失律之诛者手?而欲诸臣之不玩寇、不殃民,得乎?夫以纯皇帝之圣武,又岂见不及此?盖以归政在即,欲留待皇上。涖政之初,神武独断,一新天下之耳目耳。倘荡平尚无期日,而国午日见消磨,万一支绌偶形,司农告匮,言念及此,可为寒心,此尤宜急加之意者也。
  何以言言路似通未道也?九卿、台谏之臣,类皆毛举细故,不切政要;否则发人之用私,快己之恩怨。十件之中幸有一二可行者,发部议矣,而部臣与建言诸臣又各存意见,无不议驳,并无不通,驳则又岂国家询及刍芜,询及吉瞽史之初意乎?然或因其所言琐碎,或轻重失伦,或虚实不审,而一概留中,则又不可。其法,莫如随阅随发,面谕廷臣,或特颁谕旨,皆随其事之可行不可行,明白晓示之。即或弹劾不避权贵,在诸臣一心为国,本不必进嫌怨。以近事论钱沣、初彭龄皆常弹及大僚矣,未闻大僚敢与之为化也,若其不知国体,不识政要,冒昧立言,或攻发人之阴私,则不妨使众共知之以著其外,而惩其后。盖诸臣既敢挟私而不为国,更可无烦君上之回护矣。
  何以言支治欲肃而未肃也?夫欲吏治之肃,则督抚藩臬其标准矣。十余年来,督抚藩臬之贪欺害政,比比皆是,幸而皇上亲政以来,李奉翰已自毙,郑源璹已被纠,富纲已遭扰,江蘭已内改。此外官大省据方面如故也。出巡则有站规、有门包,常时则有节礼,生日札,按年又有帮费,升迁调补之私相槐谢者,尚未在此数也。以上诸项,又宁增无减,宁备无缺,此皆无不取之于川县,州县则无不取之于民,钱粮漕米,前数年尚不过加倍,近则加倍不止,督抚藩臬以及所属之遣府,无不明知故纵,否则门包站规节礼、生日礼、帮费无所出,州县明言于人,曰:“我之所以加倍加数倍者,实层层衙门用度日甚一日,年甚一年。”究之州县,亦恃督抚藩臬道府之威势,以取于民,上司得其事,州县入己者已半,初行尚有畏忌,至一年二年则成为旧例,牢不可破矣。诉之督抚藩臬道府皆不问也,千万人中或有不甘冤抑赴京控告者,不过发督抚审究而已,派钦差就许而已。试思,百姓告官之案,千百中有一二得直乎?即钦差上司稍有良心者,不过设为调停之法,使两无大损而已;若钦差一出,则又必派及通省,派及百姓,必使之满载而归而心始安,而可以无后之患。是以,州县亦熟知百姓之伎俩,不过如此,百姓亦习知上控必不能自直,是以往往至于激变。湖北当阳,四川达州,其明效大验也。亮吉以为,今日皇上当法宪皇帝之严明,使吏治肃而民生生,然后法仁皇帝之宽仁,以转移风俗,则文武一张一弛之道也。

  八月二十三日,洪亮吉把《千言书》手抄三份送出后,便把手稿拿出给长子饴孙看,并告诉洪饴孙道:“为父大祸就要临头,你应有所准备。”
  饴孙道:“儿深知父亲一片为国忠心,儿死而无怨。”
  之后,洪亮吉又与他的知交—一相别,大家惊惧之余,都觉得这是诀别。
  朱珪、刘权之接到洪亮吉的谏议书后,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同时又可惜亮吉这个人才。他们都以为洪亮吉只送给自己一份,便匿不上奏,生怕牵连自己。成亲王永瑆接信后,可不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于八月二十五日把《千言书》呈送给嘉庆帝。嘉庆帝看罢大怒,立即经内阁发下谕旨:
  “内阁奉谕旨:本日,军机大臣将编修洪亮吉所递成亲王书禀呈览。朕亲加披阅,其所言无实据,且语无伦次,著变军机大臣即使该员将书内情节,令其按款指实,逐条登答。”
  这是一个罗织罪名的谕旨,皇帝既然公开表示洪亮吉所言皆无实据,且语无伦次,那么再让洪亮吉按款逐条指实登法,岂不是虚假的幌子。
  不一会儿,谕旨又下,革去洪亮吉的职务,把他交于刑部内军机大臣会同刑部严加审讯,并具实奏据。洪亮吉当即被关入刑部南监。
  二十六日四鼓,洪亮吉被送往西华门外都詹司衙门由军机大臣刑讯,未刻审讯完毕,照“大不敬”律,拟斩立决。行刑的人已做好准备。一些亲朋好友也都忙来吊唁,期与洪亮吉见最后一面。洪亮吉的同事们来与他诀别,有的抱着洪亮吉痛哭。洪亮吉反而笑道:“这有什么悲伤的,你们应该和我一样心情轻松愉快才是。”说罢吟绝句一首赠于大家并笑道:“丈夫自信头颅好,愿为朝廷吃一刀。”
  成亲王永瑆把洪亮吉定为“大不敬”罪的同时,又在奏折中说道:“亮吉自称迂腐木臣,并罔识政治,一时糊涂,实在追悔莫及,只求从重治罪。”
  嘉庆帝看了成亲王的奏折后,见也没审出个什么,于是颁旨道:
  “昨军机大臣等将洪亮吉逞递成亲王书札进览,语涉不经,全无伦次。洪亮吉身系编修,或交掌院及伊素识之大臣代奏,亦无不可。乃洪亮吉辄作私书,呈递成亲王处,并分致朱珪刘权之二书,因部一并呈阅。书内所称,如前法宪皇帝之严明,后法仁皇帝之宽仁等语。又称,三四月以来,视朝稍晏,恐有俳优近习,荧惑圣听等语。朕孜孜图治、每日召臣工,披阅奏章,视朝时刻之常规。及官府整肃之实事,在延诸臣,皆所共知,不值因洪亮吉之语,细为剖白。若洪亮吉以此等语,手(丕(士灬))陈奏,即荒诞有甚于此者,朕必不加之责,更为借以自省引为良规。今以无稽之语,向各处投机,是诚何心?……”
  下面的诏谕使朝野震惊,以后,士人再也不敢轻易论政了
  “……惟知近日风气、往往好为议论,造作无据之谈,或见诸诗文,自负通品。此则人心士习所关,不可不示惩戒。岂可以本朝极盛之时,而辄蹈明末声气陋习哉!”
  嘉庆帝对洪亮吉还算法外开恩,他是王杰、朱珪、刘权之等大臣的弟子,又是成亲王的诗友。虽然成亲王判其为斩立决,以示《千言书》与他毫无瓜葛,但嘉庆帝以为,若真的判洪亮吉斩决,此数大臣及成亲王,必心有戚戚,于是下谕把斩立决改为流放伊犁。
  嘉庆五年三月,正是暮春时节,亲政一年的嘉庆帝忽然感到有点寂寞。如今上书的大臣少了,士子们更是噤若寒蝉,他开始冷静的思考他在去年对洪亮吉等人的直谏处理得是否合适,他已开始尝到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一天,他早早地来到圆明园里的勤政殿,可是和前些日子一样,近一个时期以来,奏折很少。于是他感到有些无聊,身边一个大臣也没有。突然,他的脑海里显出喜塔腊氏的影子,她笑盈盈地走来,将要接近皇上时又顿然消失,嘉庆帝不由心内一阵僽楚。他的感情上的一片空白,至今无人填补,甚至身边连一个可人的太监也没有,因此他常常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独。去年选了一些秀女,虽然也有姿色甚佳者,但是其性情总显得不能让皇上接受,要么是太过冰冷,要么就太过热烈,总不能在热烈中见羞涩见温情,总不能在冰冷中见纯真见娇羞。他快快地步出勤政殿,来到天地一家春,他的母亲曾在这里住过多年,而今这里又重新住进了他自己的妃子。皇上的到来令现在的天地一家春的主人皇贵妃钮祜禄氏非常高兴,她是皇三子绵他的母亲,论理她现在该是皇后了,因为不仅喜塔腊氏已病故两年,而且嘉庆帝亲政也已一年多了,一个国家后宫岂能无主,何况嘉庆帝春秋正富。
  “皇上怎么现在来了?”钮祜禄氏迎上前来道。
  “正是大好的春光,朕想同爱妃到外面游览一番。”
  钮祜禄氏喜出望外,遂让几个宫女跟着,来到湖边。湖边柳丝儿细细长长,柳絮飘飘荡荡,真是惹人情思。皇上不住地看钮祜禄氏,发现她今天特别俏丽,粉白的面颊泛着红润,细细的眉梢飞扬着笑意,嘉庆不由地道:“爱妃越来越俏丽了。”钮祜禄氏道:“妾已如这暮春的花儿快要萎谢了,哪里还有什么俏丽?”嘉庆帝道:“越是暮春的花开得越热烈、红火、越撩人。”说着把手伸出去,钮祜禄氏早把纤纤的玉手递来,嘉庆帝觉得她的手儿有点潮润,道:“这天不太热呀。”钮祜禄氏道:“妾的心热,妾的身上尽是汗呢。”皇上道:“你此时的身上定是好看。”钮祜禄氏被他说得娇喘微微,眼波流韵,浑身躁热,一张脸儿愈加艳丽,阳光照下,她的那耳眉子白润润地透明,嘉庆帝见她的情形,也觉喉干舌燥,道:“我们不要在这浪费光阴了……”
  第二日,嘉庆帝发旨册封皇贵妃钮祜禄氏为皇后。同时晋封莹嫔俱佳氏为华妃,淳贵人董佳氏为婉贵太妃,春贵人王佳氏为吉嫔。
  暮春过后,初夏来临,嘉庆帝正与后妃们过得火热,奏折偏偏渐渐地多起来,不是这个盐政贪污,就是那个大吏婪索。嘉庆想,难道刚刚整治的吏治腐败现象,现在又死灰复燃?他内心不由警惕起来。最令他头痛的是勒保等人征剿教匪一年来毫无进展。案头正放着徐天德带教匪人湖北、冉学肱部却进入四川的奏报。这军中的将帅一点悔改没有仍旧黩贪懈玩!倭什布在奏折中说,勒保等将帅与前相比,前一阵子虽有所收敛,但现在已故态复萌,川楚教匪比去年更加猖撅。嘉庆闻报大怒。
  可是,正当嘉庆帝要再整军队的时候,两个更让他震惊的奏折摆在他的面前,一个是初彭龄参劾巡抚伊桑阿,一个是揭发吏部书吏舜。两个案子直把嘉庆帝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伊桑阿在过去任山西巡抚时因斥骂手下,暴虐属员,勒索无厌而被罢官。嘉庆帝对他宽大处理,流放他到伊犁,后来又把他从伊犁召回,亲自接见他。伊桑阿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说:“奴才若不侮改,猪狗不如。”于是嘉庆帝又让他去贵州做巡抚。
  初彭龄在奏折中说:“伊桑阿市经莅任,便故态复萌,因沿途州县供应不周,即肆口谩骂;州县办差稍不如意即行撤回;又将黔抚衙署全行拆改,添造置房数十间,耗银六千余两,又不发作,以扣缴养廉不足为名,勒令各府帮贴;甚至纵容家人逞威作势,索取属员门包;更有甚者,于石岘之战中,其驻扎铜仁,并未亲赴军营,却诳报上阵歼敌,扫荡逆剿,全境肃清,骗得交补议叙。”
  另一个奏折是劾揭吏部书吏竟然欺蒙上司,私用印信舞弊,愚弄五部堂司乃至侍郎尚书,吏部京兆相争一事,任书吏颠倒是非,变动案例。
  两个奏折,摆在案头,令嘉庆帝恼怒异常,可又觉得无从治起。治军队恐无人任帅,治朝廷,恐朝中无可当大任之人。正在忧愁时,朱珪登殿奏曰:“皇上,如今再不能手软了。军中,虽然可令那些渎职将帅戴罪立功,可是他们确是除贪婪淫乐之外,剩下的只有昏庸无能,如果再对他们放纵,实在于国不利。教匪之乱,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且皇上初政刚一年,去岁诛杀和珅,下诏求言,万民称快,国运昌隆,如今沉滓复起,贪污腐败之风气又有死灰复燃之势,皇上绝不可犹豫以待,令其形成势头习惯,从中央到地方该是狠心整治的时候了——应该像诛杀和珅一样。”
  朱珪的话,说到了嘉庆帝的心坎上,于是道:“朕正要整治中央、地方及军队,可一时黜去如此众多的大吏,新人从何而出?”
  朱珪道:“臣想皇上最担心的是军中帅才,臣保举一人可担此任,此人叫额勒登保,旧属勇将海兰察麾下。胡齐崙挪用军饷馈送于诸将帅,唯独额勒登保拒而不受。其军中运饷之困难,也都由其自行筹办,从无借口为难。近二年来,诸军无不畏缩不前,而唯有额勒登保左突右击,而且从不虚冒功劳。额勒登保不仅是善战的勇将,而且还是廉洁谨慎的官吏,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做领兵统将的元帅。经略之职交于此人,南方教匪可定矣!——至于中央官员可选贤任能,不拘一格,要善于发现新人;地方大吏,更不足虑也——也不必虑及太多。”
  嘉庆帝此时觉得洪亮吉确有爱君之诚,于是首先下诏释放洪亮吉,决心重新举起剔除积弊、革新国政的大旗。刚好,此时京师大旱连月无雨,皇上多次祷雨未应,哪知皇上赦洪亮吉回籍的诏书刚下,京师即普降大雨,连月之旱,一夕解除。嘉庆帝得此效验,立即大刀阔斧地整顿起来。
  首先处理了军队的一批旧将,诏逮勒保,判斩监候,明亮逮京问罪,永保拟处斩,后诏免斩流放。秦承恩重新处置,与宜绵、庆成等一起皆远戍伊犁,其余贻误军机之大小将官亦俱受惩处。同时授额勒登保经略印信,军队从此开始转人节节胜利。不过勒保明亮又复起用。
  对伊桑阿则立即斩首——这是嘉庆亲政后从快惩处贪赃大吏的第一个案例。
  对吏部书吏舞弊一案,嘉庆帝也毫不留情,吏部尚书书琳宁被革去协办大学士及尚书职务;吏部传郎范建丰、钱钺亦被革职;军机大臣刘权之亦交都察院严加论处,兵部尚书兼顺天府尹戴衢亨亦交都察院议处。同时选年富力强的英和入值军机处。
  嘉庆帝如此痛下决心,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整顿,又给国家带来生机。
  额勒登保是满州正黄旗人,在海兰察麾下时,曾讨台湾,远征廓尔喀,每战必策马前冲,争先陷阵。海兰察曾对他说道:“你真是个将才,可惜不识汉字。我有一本满文的兵书,是从汉文译过来的,你熟读以后,他日定会成为名将。”
  额勒登保接过海兰察的书一看,见此书名叫《三国演义》,便日夕揣摩,居然熟练,能出奇制胜。
  如今额勒登保既受了经略印信,果然不负海兰察厚望。他手下有两员汉将,一名叫杨遇春,四川崇庆州人;一名叫杨芳,贵州排厅人。杨遇春以黑旗率众,敌望见即知为杨家军;杨芳好读书,通经史大义,应试不中,于是投笔从戎,来到军中,为杨遇春所拔识。额勒登保阵斩冷天禄,实是二杨的功劳。如今额勒登保授为经略,于是特保举遇春为提督,杨芳为副将,二人得额帅知遇,非常卖力,就是过去的乡勇头目罗恩举、桂函也因额勒登保做了统帅,有功必赏,愿效驱驰。后来,杨遇春、杨芳和德楞泰追逐徐天德,转战陕境,与高海德等相遇,德楞泰乘着大雾,袭击高海德,把他擒住;接着王廷诏被捕;徐天德:樊人杰在均州投水牺牲。
  嘉庆七年,经略大臣和川楚陕诸省总督,都奏称大功勘定。嘉庆帝在京师祭告裕陵,宣示中外,封额勒登保为一等威勇侯,德楞泰一等继勇侯,均世袭罔替,并加太子太保,授御前大臣。勒保封一等伯;明亮封一等男;杨遇春以下诸将,爵秩有差。自此以后,裁汰营兵,遣散乡勇。兵勇无家可归,或归家衣食住所无着落,又加上发放的恩饷,经官吏层层克扣剥削,七折八扣,到了兵勇手里已所剩无已。因此游兵冗勇,又聚众杀官造反,出没为患。复经额、德两将帅东剿西抚,忙了一年,事始大定。
  自教徒肇乱,劳师九载,所用兵费,不下二亿两白银,死毙之教徒,不下数十万,清兵乡勇阵亡多少则无从查考。
  经白莲教起义后,清朝再也无法恢复元气,从此一步一步走向衰亡。
  可是,天下大定,内外官吏又是歌功颂德,极力铺张。嘉庆帝觉得自己功德无及,国家复兴,百姓安居乐业,便渐渐地骄奢起来。
  国家真的就太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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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9-12-21 11:00:4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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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9-12-21 12:18:51 | 只看该作者
了解一下历史内容,谢谢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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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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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2 14:58:1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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