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场寂寞出行

东哥 · 发表于 2007-11-16 05:35:27

十月,一场寂寞出行

一。

去桂林时，虽然提前做了打算，但还是临时才收好的东西，且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看到末尾，而《广岛之恋》只翻看了开头。但还是有所期待的去了。尽管也很累。

一个人跟的一个户外俱乐部的团。

但大约我所期待的，也仅仅只是这小小的一部分。一个毫无方位感的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与一些陌生的人相聚，再与他们分离。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意味着一种孤单，也意味着一种解脱。我称它为享受。享受寂寞，和自由。

不是为情，不是制造浪漫。也不为逃避。一个人出行，我所能够想出来的理由，却仅仅只是脑海中那一瞬而过的冲动。放开一些禁锢，而同时放弃了另一种自由。这算是一种不完全意义上的，单独旅行。

但我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解说者。想想我曾经请求过一个开旅行社的朋友，让我在他下属做一名导游。我甚至愿意拿我现在三分之一的工资。但最终未能如愿。抛开来自亲朋的阻力不说，我想最大的无奈，来自于我自身。就像我现在说的，我逐渐明白过来的这一个失败。我承认，我远不是一个好的引领者，不是一个充满热情的旅者。

但我所期待的，却正是这一种完全自由的落单，不用被人理解。就像我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能攥上零食，拿一个我从不曾看明白的打印地图，半是坦然，半是兴奋的找对每一条路。那些焦虑，无助和疲惫，只是微弱到不值一提的极小一部分。我所希望的只是那样。和熟悉的大帮人在一起，我只想顺着心的指向去笑。去说话。和陌生人，或者我一个人，我仅仅选择默然。

但旅行的意义在哪里。也许，每一个人怀揣不同的情结，走向同一个地方，心里的某个部分，就不得不被一些惯常的感知同化掉。说不清为什么，就像你想发呆的单纯愿望，在一个簇拥的人流中，在一个繁华的盛会上，那种清扬肃寂的美感，就会自然的消失殆然一样。不论安静，不论浮躁。

这大概是每一个旅者都会经历的，但除非你能背着旅行包，穿过人声，从那些人头攒动的缝隙间默默走过，却不去看他们为之尖叫和沉醉的一切事物，那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致，另一番美丽。我想，那一时刻，你一定是孤独而快乐的。一定会有自豪而安然的美好。

不得不承认，那些山水，远比我们曾经见到的画幕真实。你无法触摸到它们，但你面对着它们，站在它们群体之外，就会感受到有一种我们所无法企及的力量。和无法言表的踏实。彼此相连，岿然不动，这在我们之间，在我们这些微薄的思想里，在我们用喜悦和虔诚的眼神仰望时，就意味着一种凝聚内敛的强大。但同时也会意味着一种至此我们也无法企望得到的深度。如果你能察觉到自己的渺小，能感觉得到无法嵌入它们，倚居它们的无奈，你就能明知这种深度的尺量在哪里。

在那些夹道两岸的山石岩洞间，我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它们的美丽。如若从两侧的山峦与蓝天中低下头来，正眼平视，在水波上看到的繁琐的船只，交织的人群，却是最大一道不和谐的风景。急于留下倩影，急于赶一趟客源，男男女女之间嬉笑水仗。这所有一切紧凑和喧哗，都使得留于我们脑海中的那些仙境桃源般的画幕，沾染了诙谐。谁知画外，也许只是一尺不到的距离，就有了商业气息，有了生活几许，有了人烟鼎沸。竹筏，漂流，漓江，单车。这原本是如此惬意安宁的代名词，但当你自己走进画幕，去明明白白看得透彻时，你只能稍生遗憾。

所谓的那些利益冲突，本地人是否淳朴，与我们丝毫没有关系。筏主对我们说的那些生计冲突，也只会沉淀在我的记忆里，我除了能知许多繁盛和浮华背后，实则生活不易之外，不会再感慨其它。

我所能祈祷的，只有那一点点我所设想的，残存的意境。那是我们曾经幻想过的，曾经梦寐等待的。就像无数人那样。

无数人千里迢迢的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它的声名，为了它的山清水秀。我们所想做的，只不过是想把它的美貌，与我们脑海中呈现的画卷，在我们亲临的某一天，相互契合。也或许，我们只不过是想用非常有限的时间，做一次心灵的洗涤。有人从喧哗中走出来，带着满心期盼，也只是为在这里好好休憩。所以，如此清丽的地方，总有一角是需要安宁的。我们需要的，我们能做的，只是要持有一种适合它的姿态，去配合它的完美。就像每一个人在大型图书馆都知道要保持安静保持文雅一样，那是一种该有的，默认的自知。这种我们能够力所能及保持的安谧，代表我们一种懂得欣赏它们的态度。这也是如对知识一样，去对自然的一种最虔诚的敬仰。

二。

我记得刚上大学时，我们那些人对书中描绘的全部美景，所抱有的非常单纯的幻想。因为那时我们最为自由。因为除了自由，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幻想着我们是最素雅的人，我们不用为物质所困，不用害怕每一次的迷途，我们能走过无数个我们突然想起的地方，没有旅途劳顿，没有得失权衡。有人陪，有人安顿，我们走到的每一个地方，都以为只是仅仅被我们私人所属的那样。所以我们好好欢笑，我们单单拥有柏拉图似的优雅幻想和信仰。

但我不是什么雅人。也没有成为雅人。我逐渐意识到这一点时，我试图这样过下去。

阳朔西街，在一个我下榻的酒吧。名字叫维多利亚。不顾及皮肤的粗糙，点一杯摩卡。不加冰。不能加冰。

我每次都不像我们曾经想像的那样，以高雅的姿态坐着。喝冰咖啡，和别人谈论理想，谈论所有时尚精致的东西。或者，我也不曾像想的那样似一朵花一样坐着，轻轻的拌着冰咖啡，等着别人来邂逅。

我只是趴在桌子上。等着听下一首我喜爱的歌曲。

酒吧里面有三人乐队。键盘手，吉它手，主唱。

有温婉的情歌。有时候摇滚。外面有各国的人不断走来走去，一片繁华。但那些明朗的歌曲后面，隐藏的悲伤，那些光华背后，暗涌的迷茫，我或许都听不到，见不着。但那一刻，我不关心。我只会略带浪漫的思纣，下一站，我将去往哪里。我背手离开的，那将是与我毫无干系的奢华与堂皇。

望见墙上的速写本，我想是不是该在上面留点什么。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上网，看到了我的文字。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奇妙到我觉得嚣闹也不怎么样，奇妙到我觉得从此以后我孤身一人也不怎么样。

酒吧很吵，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但我听到我朋友对我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去了。谁照顾你。那时候，我非常骄傲的微笑。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捉迷藏，大家都在找我，而只有我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就躲在他们见不到的地方心满意足的微笑一样。我承诺让你们找不到我。我承诺我不躲在很难让你们找到的地方。我承诺在恰当时候让你们找到我。

所有规则都一样。

所有思想都一样。不论我离开，还是归来，你们待我都一样。我们梦想都一样。

我说，等我毕业了，有了自己的薪水，有了自己的时间，我一定要四处走走。这是无论我是否贫穷，都在被我虔诚的当作信仰去实现的。我去筹划每一场出行。我不介意自己接下来身无分文。我也不介意自己似一个流浪人。你们望着我，连期待都一样。

临末在车上唱的那一首蹩脚改版歌曲，是我自己都不曾想到的。为了一个老乡领队，也为下一路更为开阔的自己。为了我们欢笑都一样。

还会再去。

这次去时，只有一个背包。回家时，我用超大号的购物袋装了许多东西。整整一满袋子，却几乎没有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笑笑。心甘情愿的负重，但同时，也是意味一种感情上的不自由。就像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记挂的某人，某件事情一样，也同时带它们走过了每一个你能走到的地方。但这种温暖的牵扯，会使得每一路旅程都不再那么纯粹。那将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旅途。

所以，还会再去。再去，我会选择一个人呆在那里，任何人也不想起，一觉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