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思——榆钱儿

阿黛儿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杜甫



　　眼前又出现那暖洋洋，醉醺醺的天！秋燕喜欢这样的天。春风已过，春草更青，阳光晒在身上通体都舒服。而且，最主要的是，这让她不由得又想起小时候……

　　村西，从北到南卧着一条大沟，夹岸错杂地长着许多榆树，只有榆树！
　　秋燕曾经问过妈妈，那树是谁栽的呢？妈说，她小时候就有，可能是自己长出来的吧！也许真是！那些老榆树，树皮斑驳，树干扭曲。或倚沟而上，或顺沟而倾，或兀立沟沿，……忠实地把持着沟边的泥土！
　　春风舞的日子，老榆树们默立于沟边，任凭风把枝条吹得“呜——呜——”作响，一树的黑寂，丝毫惹不起人们的注意。可一朝风过日高，都不需要雨水滋润，你就能惊奇地发现，那累累的缀满枝头的嫩嫩的榆钱儿！那嫩绿中的一抹淡白，点缀了一沟的寂寞！
　　想念榆钱儿，不止是想念它于早春中绽放的美丽，还因它是童年清苦的生活中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刚刚绽放的榆钱儿，甜嫩润口，清香沁脾。那可是没有零食，没有佳肴的童年里秋燕年年盼望的好东东！初开的三四日，榆钱儿最好吃。新折下的枝条，用手一撸，一大把榆钱儿就成了孩子们争抢的美味佳肴！
　　榆树都长在沟边，枝杈繁茂。又因无人修整，枝干横七竖八，很好攀爬，农村的孩子不讲斯文，为了够榆钱儿，女孩子也上得树去！只是男孩子爬得高，女孩子上得矮些！
　　如今回想，那可是一道风景：傍晚时分，炊烟袅袅，人声渐静。而村西那条大沟边，却热闹非常：只见沿沟的树上竟开出了儿童花！少的树上有一童，多的可有三四童！村下还围着好些上不去的小孩！
　　榆钱儿鲜嫩好吃的日子并不长，只有三四日，其后便老去，干枯。所以，这初开的三四日对孩子们来说，也就跟过节似的！那几日，小孩子常常可以不用回家吃饭，泡在树下就够了。有时，大人们也来帮忙，采多些拿回家，和玉米面烙榆钱儿饼，那就更香甜了！可是榆钱儿饼却不常有。谁知道呢，玉米面竟是秋燕童年里的奢侈品！
　　盼望榆钱儿的日子大约持续到七八岁，而后随着年龄渐长，面皮儿也越来越薄，不好意思上树，不好意思再吃榆钱儿！可秋燕的心里，却永远的存着一份守望，守望春天！
　　如今想来，虽然小时候的秋燕做了很多对不起老榆树的事，可民以食为天，不知者不怪！老榆树经历沧桑，想来不会记恨一个小孩子的无知吧！

　　
　　补记：每年春天，当春风温柔地抚遍了大地，当绿意塞满城市的角角落落，阳光一晒，榆钱儿就累累地缀满枝头了。每每这时，就怎么也挪不开看榆钱儿的目光，却再也不想伸手攀折，只一任思念的心肆意地延伸，直到眼眶微润……昨日，春光晴好，省府院里一株老榆树上榆钱儿开得正盛，走过树下，心思就交给了榆钱儿和故乡开满榆钱儿的春天……想妈妈，拼命地想……心里数着，五一还有十天，快些吧，让我飞回家～

木子金军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