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要让儿有吃的

峡山散人

2008年12月24日上午的陕西农村，虽然有阳光从上空温暖地照射下来，进入冬至的空气仍显得寒冷厚重，到处扬酒着黄土细微的粉沫。虽然手拄着拐杖但走路仍是颤颤悠悠的豆秀蛾来到里屋的炕前，她掀开薄薄的一层垫褥，只见几张纸板和小片残缺的竹席胡乱塞在褥子下。摸着冰冷的炕她很伤感地对我说：“别人家过冬都睡在热乎乎的炕上，可我们家想要烧点干柴热炕都觉得很艰难。因为没有劳动力，这些年的日子只能用苦来形容！如今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点火用的干草了，再不捡点干草回来不仅吃饭成问题，晚上恐怕又要睡冷炕了！”

豆秀蛾原名叫豆秀勿，后来叫豆秀蛾，她出生于1951年7月15日，不到60岁的她脸上已经过早地写尽沧桑。

峡山散人

在屋外听到母亲的话后，豆秀蛾的大儿子王小毛赶快应声道：“妈，您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果子园（当地指果园）把昨天捡的草提回来。本来是想一口气提回来的，可我走到半路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提了！”

王小毛出生于1970年7月1日，因为家境贫寒仅读完初一的他早早地外出打工。由于年龄小最开始在外面是给私人干活，后来在果园干了几年体力活，再后来在食堂里洗碗擦地。打工几年后的一次回家突然腿发抖不能站立，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查出原因，随后一直拄拐棍至今。

峡山散人

豆秀蛾来到屋外，王小毛尾随其后准备去果园提干草。抬头看了看天空，豆秀蛾对脚边一个正在地上爬行的人说：“你不要在这屋前转来转去的了，别挡着我们走路，本来就走得不方便！今天天气好，你爬到屋后的檐子下晒晒太阳吧！”

地上的那个人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爬了两步后他又抬头说道：“妈，我饿了，心里发慌，没有力气爬了！”

豆秀蛾听后未免有些生气地回应道：“就你这个死活人天天像个饿死鬼一样喊饿，你先去屋檐下晒太阳，太阳晒晒就不饿了！”

峡山散人

见母亲生气了，爬行的人便不再言语开始艰难地向屋檐下挪去。因为常年在地上爬行，他的衣服显得格外的脏，脸上和手上都布满灰尘和泥垢，尤其是双手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垢壳。

看着他的身影，豆秀蛾显得有些无奈地说：“这是我的二儿子王战科，出生于1973年4月21日，因为患有小儿麻痹症他打小就不会走路

峡山散人

在这一家人里有位穿绿色袄衣的人一直不怎么说话，他总是颦着眉默默干活。屋前一角堆放了一些树枝，这个男子细心的将树枝劈成一小截后以便当干柴。看着不出声干活的他，豆秀蛾告诉我说这是她的小儿子，名叫王建华，出生于1983年10月3日。

提及小儿子的残疾，豆秀蛾有些伤心地说：“小儿子曾经是我们全家的希望，没想到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他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初中毕业后就和村里人晚上去外面捉蝎子卖钱，结果因为太累失足跌到悬崖下面，昏迷两天后人虽然醒了却因为腰和腿的伤落下了残疾，从此再也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走路了！”

峡山散人

西部的农村最抢眼的就是黄土色，黄土地、黄土墙、土层间漫生出黄土颜色的荒草，还有纷纷扬扬弥漫在空气中的黄土尘埃。在黄土坯墙的屋檐下，几截木桩也浮满了厚厚的黄土垢。王站科此时正艰难地想要爬到一截木桩上坐着晒太阳，可因为疾病引发小腿肌肉萎缩无法使力，他努力了多次仍未能如愿。抱着木桩，大口喘着气的他有些自嘲地说：“你看我连爬到木头上的力气都没有，我妈说我是个死活人这话一点都不假。我从小就没有站起来过，没走过路，每天都是用手在地上爬。平时吃饱饭了我还感觉有点力气，可今天早晨妈妈没有做饭，所以我就觉得爬不动了！”

南湖烟雨

难过........同情!................想听到当地政府的声音...........?

峡山散人

又经过数次努力后王战科终于爬到木桩上开始靠着墙坐着晒太阳，眯着眼睛的他不时好奇地打量我手中的照相机。双手拄着木棍的王小毛此刻也来到了墙壁拐角处，当他扭头看到母亲仍在屋外时便关心地说道：“妈，我现在去提草，你的腿脚不好使就不要站到外面等我回来了！今天天冷，你还是回屋里等。如果你生病了，我们几个兄弟就没人给我们做饭吃了！”

峡山散人

因为腿脚行动不方便，前往果园提草的王小毛在路上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可因为协调不好一不小心手中的木棍滑落了一根，仅剩一根木棍支撑身体的他一下子跌倒在地。拄着木棍努力站起后王小毛红着脸说：“幸亏刚才摔下去的时候还有一根木棍帮我挡了一下，否则这一摔肯定会像二弟那样再也站不起来了。我可不想像二弟那样整天在地上爬着走路，我现在天天担心我会不会过两年就拄不动拐棍走不动路了！如果我不能走的话，家里就没有人提草了，那我就会变成像二弟那样的死活人！”

峡山散人

从王小毛家到果子园大约有200多米，拄棍前行的他用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在果园里有个放置在地上的提筐，里面放着一些干草。王小毛来到提筐前将一根木棍放在筐内的草上后便开始提着往回走，他苦笑道：“唉，我们家里的人真命苦！我的腿不争气，本来好好的突然就走不动路了！如果腿好的话顶多我只需要20分钟就能把草提回去了。这些草来是昨天想提回家的，可那时候天黑了我也没力气再提了，所以就把草丢到这里了！”